你别耽误他呀,纪真宜。
谢桥十八岁的夏天很蓝,心情也很blue。
他站在学区房的天台上,极目望去,天高路远,他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忧愁放在这样广大的天地下卑微而可笑。
纪真宜落了
纪真宜看着他,“虽然我觉得像你这么聪明的人,可能早就不喜欢我了,但还是想自作多情说几句。我配不上你,你记得那天莫燊怎么说的吗?我克人呢。”他想了会儿又说,“不过,喜欢也没什么,我们这个年纪,喜欢能撑过几时呢?再过几天你就该把我忘了,我是你的谁?搞不好我以后讨饭讨到你家门口,你都认不出来面前这个叫花子还和你干过几炮呢。”
他说完倒把自己逗笑了。
谢桥毫无波澜,漂亮幽邃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。
纪真宜手机响起来,是祝琇莹的电话,要他赶紧下去,收拾好要走了。
纪真宜挂了电话,握着手机朝谢桥摇一摇,眉眼两弯,“拜拜帅哥,我走了。”
沾阳春水的大小姐,娇憨天真不谙世事,是个有情饮水饱的傻女孩。他爸也够宠她,一个小警察忙里忙外,早上去上班,早餐都买好了给她热在锅里。
他爸因公殉职时才三十出头,警队最俊俏最有前途的后生,死在任务中途。楼道里蜚短流长,明里暗里说他妈一身富贵煞,把他爸克死了。
当年的情窦初开的叶莺莺,满心满眼都是爱情。她告诉谢桥,她那时候半夜打电话给他爸,用手按住胸口那颗甜蜜悸动的心,脸蛋红红,凭着一腔浪漫不知天高地厚地说,“谢致肴,我们私奔吧?”
结果他真就来带她“私奔”了。
谢桥觉得私奔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爱情。
没有得到回应,他也不计较,又笑一笑,道了声再见,兀自转身走了。
谢桥站得端直,下颌仰着不回头,风轻轻卷起他白T下摆,有种少年孤傲的意气。
“哥哥。”
——你叫我声哥哥,我就考虑一下。
纪真宜顿时觉得自己成了走在刀尖上的小美人鱼,每一步都疼得滴血,可他还是走了,“再见,小桥。”
可那样值得铭记的男人,那样隽永刻骨的感情,终究还是随流光一并抛去了。或许现在这样养尊处优,呵护备至的生活才是她真正应该拥有的。
纪真宜笑着说,“我妈忘了我爸,花了八天。”
花了八天来高兴来庆祝来反复确认事实,真的恨不得买挂鞭炮挨家挨户的放,这种好消息该普天同庆。
纪真宜额前的发被风吹得拂起来,笑意苍白浅淡,“八年可太长了,我可能两三年就忘了,哪那么多愁善感啊?”
又静了一会儿,两厢无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