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安葬完我妈,那些阿姨给了我点钱。我拿着这些钱,隔天便去了北京,之后便再也没回去过。直到跟你离婚后的春节,我才第一次回去。”
周行之怔了一下,将怀中的人搂紧了几分。
“到了北京,为了攒学费,我什么活儿都干过。在工地上搬砖,一双手磨得全是水泡,最后水泡也磨烂了,成了厚厚的茧子。在饭馆里端盘子洗碗,从天明干到天黑。最后去了酒吧里推销洋酒,什么样的刁难和委屈都受过。”
“后来,成绩出来后,清北人大是黄了,我就报了央财,学了财管。”
“大一,我在酒吧里推销了一整年的洋酒。大二四处投简历,好在TE要了我,之后就一直在TE实习,到最后毕业,直接签了TE,一进去就是二
是清白的,或者是不愿相信我妈是清白的。这件事总要有个出气包,总要有个接受全镇人鄙视和辱骂的。我爸跑了,就只剩我妈了。所以我没去求过他们任何一个人,求也是无用,他们肯定只当我妈是作秀。家里能拿出的钱,还有我妈学校看我可怜给的那1000块钱,全给了医院和火葬场。”
“我太穷了,最后兜里只剩下几十块,殡葬工看我可怜,便宜卖给我了一个最破烂的骨灰盒,把我妈带回了家。挺惨的。”李韶华苦笑了一下,旋即摇摇头,说,“不过,我想,我妈大概也不会在意这些吧。”
周行之眼睛不自觉地便红了,却还强忍着泪水轻轻拍着李韶华的后背,说,“宝贝,没事了没事了。别想这些了。”
李韶华却没听他的。自顾自地讲下去,“我昏昏沉沉的回到家,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。我这才恍恍惚惚的想起来,第二天还要高考。”
李韶华咬了一下嘴唇,接着讲下去,“我高中考了好多次县里第一,出事前老师常说,这孩子清北可以冲一冲,保底也是人大。”说着,他自己都觉得好笑,“高中的那些年,我是真觉得自己能去清华北大,没准儿学个数学什么的。不过现在想想,也幸亏没学数学。”
他顿了顿,说,“可我心里太乱了,又太累了,高考的那两天,像没魂儿一样,只知道发卷子,写卷子,交卷子,再发卷子,写卷子······等到考完试,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“高考结束的第二天,我妈的同事来看我,帮我把我妈葬进了公墓。”
周行之把李韶华拥在怀里,眼里的泪水啪啪的往下滴。
李韶华摸摸他的后背,小声说,“你哭什么啊。早就过去了。”
他叹了口气,接着说,“按理说,她应该葬进李勇家的祖坟的。可我想,她大概也不希望这样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