视线拉远,远远看到个男孩儿坐在水族馆台阶上。
孟兰驰觉得他真可怜,想让他别等,快跑回家去。
没等走近,只听到声巨响,来不及反应,整个世界都伴随着特制玻璃爆破声浸没在片肮脏浑浊海水里。海水漫到眼前,下意识地挣扎着屏住呼吸,四肢胡乱扑腾着,透过只巨大鳐鱼,他看见男孩儿身体舒展,像条银光闪闪美丽鱼类,下坠到无限深海。
孟兰驰惊醒,下意识抓住被子,睁开眼睛,却发现不是自己房间。意识慢慢回笼,昨天白天喝酒,晚上在小榆那儿也喝酒,最后在蒋正柏房间里,说会儿话,内容全部记得,好像说着说着就睡着。
他摸摸自己,身上衬衫西裤还在,只是领带被解下来放在床头那叠书上,被叠成个方正又漂亮形状。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,他安静地躺在床上,枕着蒋正柏枕头,盖着蒋正柏薄被,呼吸间都是蒋正柏身上味道,他被这种织物主人残留淡淡气味包裹着,变成个茧里小孩,不必去接受现实种种,多安全又舒适。
梦境是人第二个世界。
孟兰驰在片混沌中重获视觉,梦里自己双眼睛像镜头,窥视着这片颠倒错位世界,椿萱路处处是裂痕,载着自己返校学校大巴只剩下截车头,教学楼像水墨画样,随着时间不规则流逝而晃动。
他能感觉到,自己晃晃悠悠走到校门口花坛,四周没有人,也没有活物,只有他等在校门口。
等什?
苍白底框上跳出串黑色字符,“妈妈走,弟弟走,蒋正柏也走。”
门敲醒,孟兰驰紧闭上眼睛,不知该怎解释昨晚发生切。
梦境里有个有些熟悉电子声提醒他,这是他十八岁从台湾短期交流回来那天,下大巴车,他行李箱里还装着礼物,急匆匆想回家,就从班主任那儿接到父亲电话,说那家人出国,又问他要不要回来吃晚饭。
视角高低转换让孟兰驰模糊地意识到,自己坐在花坛边,天旋地转之后,他开始奔跑,跑得不像个人,像列被遗弃失控火车,终于停在栋蓝白建筑物面前。
建筑物高大、结实,最重要是真实,且没有丝扭曲和损坏。
是水族馆。
孟兰驰想起来,是水族馆,跟小榆约定好,装作顺便还约上蒋正柏,三个人要起去刚刚落成水族馆参观,他购买门票,预定餐厅,还抢订限量版大鲨鱼钥匙扣。他心里暗戳戳地打着坏主意,要和蒋正柏人个地别在书包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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