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眼,他看到镜中自己。
就像在镜子里看到完全陌生东西,愣怔地,他松开对压制,闭闭眼,双眸里汹涌情绪就像天晴后洪水,迅速地褪去,留下只是破壁残垣、片狼藉。
他摸摸自己脖颈上数字纹身,退到墙边,再开口时,声音已经恢复平静,甚至……更平静。宛如潭死水,没有半点波澜。
“你个大男人哭什哭?恶不恶心?”他靠着墙,摸摸裤子口袋,似乎想要摸烟,摸半天却什也没摸到。
从洗手台上小心撑起身,保持着动物受惊后敏锐,视线始终在他身上,就怕错开秒,就被他扑过来开膛破肚。
脸孔被挤压变形,本能地挣扎,却无法撼动冉青庄哪怕丝毫。
“就连他唯留给东西,你也要毁掉吗?”冉青庄咬牙切齿地说着,抓着头发,迫仰起头。
这样来,镜子里如实映照出两人模样。
因为疼痛与恐惧,脸色苍白到没有丝血色,眼镜也歪斜着,狼狈地挂在脸上。冉青庄面孔微微狰狞,脖子上青筋浮现,两腮紧绷着,眼里黑沉片,好似暗夜里结成厚冰海面,除冷,刺骨冷,便再也感受不到别。
感觉到他扣住胳膊力道在点点加重,仿佛正琢磨着、犹豫着,要如何干净利落地扭断这条惹祸手臂,替自己珍爱戒指报仇雪恨。
“……这就去联系维修工,帮你把戒指取出来。”用指关节揩去眼底要落未落泪花,重新戴好眼镜,见手机摔在冉青庄脚边,也不是很敢去捡,就准备亲自下楼趟。
“不用。”
扶住门框,惊诧地回头。
冉青庄缓缓俯身,从地上捡起手机,看眼屏幕,抬
疼痛感加剧,慌神,开始个劲儿地求饶:“不要!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是不好。不该乱动你东西,对不起……求你,求你不要弄断手……”
确说过希望尽可能地弥补冉青庄,无论付出任何代价。但真到这种“付出代价”时刻,却还是无法自控地感到恐惧、痛苦,进而讨价还价。
“你可以……可以用皮带打。”就像以前每次犯错,妈妈惩罚那样,与他打着商量,“但请不要……不要弄坏手,那样就没办法……拉大提琴。”
声音逐渐染上鼻音,眼里盈满泪光,祈求着冉青庄能手下留情,就差痛哭流涕。
透过镜子,与对方冷酷眼对视到起。他粗喘着,极力压制自己怒火,有几个瞬间,脸都好像要因为内心揪扯两股情绪扭曲变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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