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人对本朝有害啊!”
如此断言留梦炎话中回荡着股怨憎之气,令陈宜中内心感到阵畏缩。留梦炎以“此人”称呼文天祥。这样称呼本身就透露着明显恶意。留梦炎年龄约在五十岁后半。他嘴上灰色胡子,非常奇妙地不停颤动,纺织出句又句话来。
“打算向太后进言,推举此人担任使者,前往元军阵地求和。旦皇上下命令,他便无法拒
起来。他虽然不像同僚留梦炎那样,对文天祥抱持着敌意,但也称不上有任何善意。如果朝廷大势倒向排除文天祥之方,他绝对会毫不伤感地顺从大势所趋。在贾似道失势之时,陈宜中对于这个并且辊经受其恩义人不但不加以拥护,反倒是积极地予以穷追猛打,甚至还上奏谢太后赐死于他。这件事情文天祥自然是清二楚,但是眼前实在是不得不与陈宜中接触。
回想至此,文天祥虽然看似恭敬地面对着陈宜中,但是内心想法却有若破鞘而出锐利刀剑,在态度和表情上展露无遗。不但说话时口气尖锐,目光更是有如熊熊烈火,脸颊潮红,上半身还微微前倾,简直就像是在叱骂着对方样。陈宜中脸色灰白、紧闭双唇,从头到尾始终维持着聆听之姿态。
“卿之意见完全明白。”
陈宜中好不容易答出这句。就在文天祥说到个段落暂且停顿之时。文天祥直直地盯着陈宜中看,那表情仿佛在问着“你确实完全明白吗?”
“确实完全明白。卿之忧国之念与退敌之策,实在令人感佩万分。但是事情并非人所能决定。”
“理所当然。”
文天祥回答大大出乎陈宜中意料。他是打从开始就不寄予期望,还是觉得浪费时间?就在陈宜中大惑不解之当下,文天祥早已连连辞去。
刻之后,左丞相留梦炎派遣来之家仆带着讯息来到陈宜中面前。原来是文天祥登门造访,请求商讨与元军全面对决之事。惊慌失措陈宜中立即赶往留梦炎之府邸。由于留梦炎乃科举之前辈,陈宜中不得不谨守礼仪。此时文天祥早已离开留梦炎府邸。得知事情已经结束不必再碰面,陈宜中顿时宽心。被接待进书房,留梦炎立刻切入话题。他打算指派文天祥做为与元军交涉之人选。
“这……”
陈宜中感觉有提出舁议之必要。文天祥是个不知妥协为何物之正论家。这样人绝对不适合从事交涉。更何况不久之前,他才浩浩荡荡地率领着准备与元军决死战义勇军进入临安府呢!即使以命令压制,他也未必会接受这个任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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