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泪这就不争气地流出来,他胡乱拿袖管去抹,想想进宫这些年,他从没哭过,老天爷像是给他铺登天梯,进来就被老祖宗挑中,挑中就送去乾清宫当伴读,谁给过他丁点气受呢,因着老祖宗,从没有。
可眼下,他却伤到骨头里,被狠心青梅竹马,被时善念酿下祸,他该去兴师问罪,却捣着嘴,连哭,都不敢哭出声。
这天晚霞尤为红,西下日光从云雾蔼蔼缝隙里透出来,有耀目金色,在这旖旎金红中,廖吉祥和郑二哇在乾清宫前长长台阶上相遇。
他上去,郑二哇下来,那穷小子变样,穿着身崭新绣金大红贴里,鬓发抿得干净油润,显得张脸美玉无瑕般白,眸子含着秋水,纤长眼角斜飞着,看人眼,就要把人魂儿勾走。
廖吉祥低下头,想跟他擦身而过,郑二哇偏叫他,颤颤地喊声:“哥!”
,自己是插到他屁股里。
“啊!”他实在受不,受不这种蚀骨消磨,呻吟声脱口而出,喊却是,“伴……伴伴!”
廖吉祥跟老祖宗从大兴隆寺回来,先没回自己屋,把老祖宗送回房喝杯茶功夫,有小宦官半道把老祖宗叫到外屋去。
廖吉祥没当回事,帮着扫扫褥子,归拢下书稿,隐约,听见外头说:“……郑二哇和万岁爷在玉熙宫……”
听见那个名字,廖吉祥还好奇来着,并没在意,直到斜刺里传过来句:“……睡到起!”
廖吉祥没答应。
“就是个戏子,”郑二哇自轻自贱地说,“除这个,没有别出路。”
廖吉祥冷笑,他已经不是郑二哇,万岁爷给他赐名“铣”,取“色泽明艳,如金石”意思,夜之间,他从打水
“轻着,”老祖宗低声呵斥,是怕廖吉祥听见,可他已经听见,蹑着脚,附耳到门边,“马三婢……中间给牵线……”
“咔嚓”声,是老祖宗把桌上茶碗握住,廖吉祥知道他,气极要砸东西,惶然,他等着那铿锵声,可老半天,外屋没动静,老祖宗是生生忍住,怕惊动他。
“去,里屋看看,”老人小声说,“怎这静。”
廖吉祥来不及落泪,赶忙爬到床上,面朝里装作和衣睡下,几乎同时,房门被轻轻推开条缝,倏忽,小宦官回去禀报:“爷爷,睡下。”
老祖宗没说话,小宦官又嘀咕两句才出去,廖吉祥瞪着眼睛等好久,老祖宗也没进来,忽然,他明白,老祖宗哪会信他睡呢,他又怎会无缘无故就睡呢,老祖宗是怕自己难堪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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