咿咿呀呀戏腔吵得谢鹭听不清,他往后靠靠,不小心听到这样句:“……在宫里时候,他天天晚上睡在老祖宗床上……”
这可是破天荒丑闻,议论声陡然增大:“假吧!太监哪能……”说到要紧处又弱下去,“你听谁说……”
“过小拙从郑铣那儿听来,还能有假?”
郑铣和廖吉祥同在宫里呆过,消息要是他那儿来,无疑是坐实这桩风流韵事。
“还别说,那张巴掌脸……是有点惹人疼韵味儿……”阵下流讪笑,谢鹭回头看,三个四五十岁老东西,捋着胡须挤眉弄眼,“就是年纪太大!”
台上唱着痴男怨女故事,几个位高老家伙坐在起抽种叫“烟叶”东西,广州来,听说极金贵。
不少是兵部人,谢鹭眼看见叶郎中,怀里搂着个浓妆艳抹小旦,和伙户部吃酒划拳。
这就是所谓清流,谢鹭向屈凤抱怨:“他们这样,和阉党有什分别?”
“都样,”屈凤同相熟几个朋友打过招呼,坐下来倒杯茶,“咏社、阉党,都是吃碗饭,谁比谁高贵呢。”
他像是习以为常,对这乌烟瘴气不以为意:“南京就这样,”他惬意地舒展身体,左手缓缓盘着对小胡桃:“来就行,来就不算阉党。”
心里最隐秘最柔软地方仿佛被人活活扒开,毫不留情地践踏,谢鹭强忍着胸口痉挛般痛感,合上发热眼眶。
他们足足呆夜,只为证明自己不是阉党,清晨各自离去时候,屈凤要请谢鹭早餐,谢鹭拒绝,按着昨天说,去油坊巷转角那家胭粉铺,可能是入夏原因,紫梗贵两银,他散散碎碎凑二十六两才买下。
揣着胭脂,和昨晚那封“乱”字当头回信,他漫无目地在城里游荡,转着转着,转到玄真巷,廖吉祥私宅在这里,和城中最大白酒作坊隔着条街,他踮着脚往高墙里看,当然,什也看不见。
廖吉
这是场党同伐异倾轧,谢鹭看明白,咏社反不是太监,是没在他们圈子里*员,而太监呢,不过是他们扯起面旗子罢。
“廖吉祥……不能吧……”
听到这个名字,谢鹭头皮立刻绷起来,他微微挺直身体,听背后人在耳语:“他那腿怎断,在甘肃让老百姓活活打断!”
话落是片快意哄笑,谢鹭手则在膝盖上攥紧,那伙人兴高采烈,三姑六婆似地议论:“甘肃都呆不下,怎攀到南京来?”
“还不是……给他撑腰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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