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鞭打得睁不开眼睛，他们跌跌撞撞，自身难顾。在队伍前边，只有两根黄色手电光芒引导。
但竟然没有人逃跑。俘虏者和被俘虏者同样狼狈。临近风磨房破烂大门时，十七团士兵比
们还要踊跃地冲
进去。
风磨房在急雨中打哆嗦，借着闪电蓝光看到，屋顶铁皮接缝处，水像瀑布
样漏下来。探出去铁皮屋檐，道明亮激流奔涌而下，门前泄水沟里，灰白水直漫到街道上。从打谷场至风磨房艰难跋涉中，与六姐和司马粮失散。面前，是个披黑雨衣十七团士兵，他有两片遮不住牙齿短唇，黄色牙齿和紫色牙床,bao露无遗。他灰白眼珠子蒙着层云雾。
闪电灭亡之后，他在黑暗中打着响亮喷嚏，股烟草混合着萝卜气味，喷在脸上。鼻子又酸又痒。黑暗中，喷嚏声响成片。想寻找六姐和司马粮，但不敢喊叫，只能借着短暂电火，在震撼灵魂雷声里，嗅着燃烧硫磺样雷电气味，抓紧时间寻找。看到，在小个子士兵背后，是磕头虫面黄肌瘦脸。他像—个从坟墓里钻出来窈窕活鬼。黄脸变紫，头发像两块毡片，绸褂子粘在身上，脖子更长，喉结像只鸡蛋，胸膛上肋骨凸现。他眼睛像墓地里磷火。
临近黎明时，雨势减小，铁皮屋顶上混乱轰鸣被有空隙噼啪声代替，闪电少些，颜色也由可怕蓝光和绿光变成温暖黄光和白光。雷声渐远，风从东北方向吹来，屋顶上铁皮哐哐地响着，铁皮裂缝处，积水哗哗地泻下来。
寒风刺骨，浑身僵硬，人们不分敌，挤在起。女人和孩子在暗中啼哭。感到大腿间那些鸡儿蛋儿，紧紧收缩上去，牵扯得小肠痛疼。小肠又牵扯着胃，满腹冰冷，凝成团冰。如果这时候有人想离开风磨房，没有人会阻拦，但没人离开。
后来，大门外有人来。在麻木不仁状态中，背倚着不知道是谁屁段，那人同样也倚着。门外响起呼呼隆隆蹦水声，接着出现几团飘飘摇摇黄光。几个全身裹在雨衣里，只露着脸人站在大门口，对屋里喊：“十七团人，赶快出来站队，归还建制。”喊话人嗓音沙哑，但这沙哑并非他本来声音，他声音原本是洪亮、富有煽动性。眼就认出，那藏在雨衣帽子里，是原爆炸大队队长兼政委鲁立人脸。关于他率部升级进独立纵队消息，早在春天里就传进过耳朵，现在终于出现在眼前。
“快点，”鲁立人说，“各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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