播种,但们没有牲畜,没有种籽。待到沼泽地水汪里、圆形池塘里、湖边浅水里都游动着肥胖蝌蚪时,村里人开始流亡。四月里,所有人几乎都走,但到五月里,大部分人又重返故乡。樊三大爷说,这里毕竟还有野草野菜可以充饥,别地方连野草野菜都没有。到六月里,有许多外乡人也来到这里。他们睡在教堂里,睡在司马家深宅大院里,睡在废弃磨坊里。他们像饿疯狗,抢夺着们食物。后来,樊三大爷纠集村里男人,发起驱赶外乡人活动。樊三大爷是们领袖,外乡人也推举出自己领袖——个浓眉大眼青年。他是捕鸟能手,腰里别着两把弹弓,肩上斜挎着个口袋,口袋里装着用胶泥捏成泥丸,三姐亲眼看到过他绝技:有两只鹧鸪在半空中追逐着交尾,他拔出弹弓,根本没有瞄准,似乎是随随便便地射出—个泥丸,个鹧鸪便垂直地落下来,恰好落在三姐脚下。鹧鸪头被打得粉碎。另只鹧鸪惊叫着往空中钻,那人又射出丸,鹧鸪应声落地。那人捡起鹧鸪,走到三姐面前。他看看三姐。三姐用仇恨目光看着他。樊三大爷已到家进行过驱逐外乡人宣传,煽起们对外乡人仇恨。那人非但没捡三姐脚前那只鹧鸪,反而把手里那只鹧鸪也扔过去。他声没吭就走。
三姐捡回鹧鸪,让母亲吃上鹧鸪肉,让姐姐们和司马家小混蛋喝上鹧鸪汤,让上官吕氏吃上鹧鸪骨头。她咀D爵骨头声音很响:嘎嘣!嘎嘣!三姐保守外乡人赠鹧鸪秘密。鹧鸪很快变成味道鲜美乳汁,进入胃肠。
有几次,母亲曾试图趁睡着时把乳头塞到司马家小男孩嘴里,但他拒绝接受。他吃着草根树皮成长,食量惊人,只要塞到他嘴里东西,他都律咽下去。
“简直像头驴”,母亲说,“他生来就是吃草命。”连他拉出粪便,也跟骡马粪便样。而且,母亲还认为他生着两个胃,有反刍能力。经常能看到,团乱草从他肚子里涌上来,沿着咽喉回到口腔,他便眯着眼睛咀嚼,嚼得津津有味,嘴角上挂着白色泡沫,嚼够,抻脖子,咕噜声咽下去。
村里人发起与外乡人战斗。先是樊三大爷去跟他们说理,礼请他们出境。外乡人推举出代表、就是赠三姐双鹧鸪、人称鸟儿韩捕鸟专家。他按着腰间双弹弓,据理力争,毫不退让。他说这高密东北乡原本是无主荒地,大家都是外乡人,你们住得,们为什住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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