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官吕氏叹息声,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子。
着,挤压着她肚皮,最后,像测试西瓜成熟程度样“啪啪”地拍打几下,仿佛买个生瓜,表现出烦恼和懊丧。
那双手终于离去,垂在阳光里,沉甸甸,萎靡不振。在她眼里,婆婆是个轻飘飘大影子,只有那两只手是真实,是威严,是随心所欲、为所欲为。她听到婆婆声音从很远地方传来,从很深水塘里、伴随着淤泥味道和螃蟹泡沫传来:“……瓜熟自落……到时辰,拦也拦不住……忍着点儿,咋咋呼呼……不怕别人笑话,难道不怕你那七个宝贝女儿笑话……”
她看到那两只手中只,又次软弱无力地落下来,厌烦地敲着自己凸起肚皮,仿佛敲着面受潮羊皮鼓,发出沉闷声响。
“现如今女人越变越娇气,生她爹那阵子,边生,边纳鞋底子……”
那只手总算停止敲击,缩回,潜藏到暗影里,恍惚如野兽脚爪。婆婆声音在黑暗中闪烁着,槐花香气阵阵袭来。
“看你这肚子,大得出奇,花纹也特别,像个男胎。这是你福气,福气,上官家福气。菩萨显灵,天主保佑,没有儿子,你辈子都是奴;有儿子,你立马就是主。说话你信不信?信不信由你,其实也由不得你……”
“娘啊,信,信啊!”上官鲁氏虔诚地念叨着,她眼睛看到对面墙壁上那片暗褐色污迹,心里涌起无限酸楚。那是三年前,生完第七个女儿上官求弟后,丈夫上官寿喜怒火万丈,扔过根木棒槌,打破她头,血溅墙壁留下污迹。婆婆端过个笸箩,放在她身侧。婆婆声音像火焰在暗夜里燃烧,放射着美丽光芒:“你跟着说,‘肚里孩子是千金贵子’,快说!”笸箩里盛着带壳花生。
婆婆慈祥脸,庄严声音,半是天神,半是亲娘,上官鲁氏感动万分,哭着说:“肚里怀着千金贵子,肚里怀着贵子……儿子……”婆婆把几颗花生塞到她手里,教她说:“花生花生花花生,有男有女阴阳平。”她接过花生,感激地重复着婆婆话:“花生花生花花生,有男有女阴阳平。”
上官吕氏探过头来,泪眼婆娑地说:“菩萨显灵,天主保佑,上官家双喜临门!来弟她娘,你剥着花生等时辰吧,咱家黑驴要生小骡子,它是头胎生养,顾不上你。”
上官鲁氏感动地说:“娘,您快去吧。天主保佑咱家黑驴头胎顺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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