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屯里
人聚集街头，翻弄着那些肮脏皮衣，羊毛脱落，耗子屎滚出，腥臊烂臭，污染
冰雪和空气。杨七巧舌如簧，把
件件烂皮袄说成皇上穿过轻裘。他捡起件黑山羊皮短袄，拍打着油腻光板子，发出啪啪声响：听听，看看，摸摸，穿穿。听如同铜锣声，二看如同绫罗缎，三看毛色赛黑漆，穿到身上冒大汗。这样皮袄披上身，爬冰卧雪不觉寒!这样件八成新黑山羊皮袄，只要十兀钱，跟白拣有什
区别?张大叔，穿上试试，哎哟
个亲娘舅，这皮袄，简直是那蒙古裁缝比量着您身体做，添寸则长，减寸则短。怎着，热不热?不热?您摸摸脑门子，汗珠子都冒出来，还说不热!八块?八块不行，不是看在老街坊面子上，十五块也不卖!就八块钱?大叔，让说您句什好呢?去年秋天还抽您两锅子旱烟，欠着您人情呢!欠情不还，寝食不安。得吧，九块钱，赔本大甩卖，九块钱，您穿走，回家先找条毛巾把头上汗擦擦，别闪风感冒。就八块?八块五!让让，您长长，谁让您大辈呢?换别人，个大耳刮子把他扇到河里去!就八块，嗨，碰上您这样生古角色，天王老子也没脾气，天王老子都没脾气，杨七有啥脾气?算输给您玻璃管子鲜血，是0型血，跟白求恩大夫个血型，八块就八块吧，张老汉，这次你可欠下情。点数着那几张黏糊糊钞票：五块，六块，七块，八块，好，皮袄是您。快穿回家给老婶子看看吧。担保您在家里坐半个时辰，您家房顶上那厚厚雪就化，远看您家，房顶上热气腾腾，您家院子里，雪水淌成小河，您家房檐上那些冰凌子，噼里啪啦地就掉下来。这件皮袄，小绵羊羔皮，瞧，外边还挂着缎子表儿，这可是内蒙古最漂亮那个姑娘贴肉穿过小皮袄，把鼻子靠近嗅嗅，什味?股大闺女味儿!蓝解放，回家去把你那个单干户老爹钱包摸来，把这件皮袄买回家，送给你那个重山姐姐宝凤，她要穿上这样件小羔皮，背着药箱子出诊，想想看，那是什派头?漫天飞雪，在距离她头顶三尺处就化!这样羔皮，简直就是个小火炉子，把鸡蛋包在里边，用不袋烟工夫就熟。十二块钱，蓝解放，看在你姐给老婆接过生份儿上，这件小羔皮，半价卖给你，换别人，没有二十五块钱，连根毛也拔不走。怎?不想买?哈哈，蓝解放，直把你当小孩，其实你也是大小伙子，看看，嘴唇上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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