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边喝酸奶一边很奇怪地问他怎么了。他很哀怨地说:你给我买份炒面吃吧。”
我说:“不买!”
他捧着脸说:“我好苦啊,我是个苦命的人呢。”
老饭在大昭寺门前美美睡到天光大亮,转经的人把他踩醒了,他醒来后发现不太对……睡袋没了。不仅睡袋没了,手表也没了,还有裤兜里的钱包和脖子上的挂件,都没了。
总之,他被偷得一干二净。
睡袋跑到大昭寺门前睡觉去了。
我乐坏了,一路小跑去参观老饭的行为艺术。一般晚上在大昭寺门前睡觉的都是从最遥远的牧区来的朝圣者们。人家是实在付不起住店的钱,所以才在法轮双鹿下蜷曲而眠,而且一般是一大家子睡成一堆。老饭哦老饭,你去凑什么热闹呢?
午夜的大昭寺空旷得好像个足球场,我能听见自己走路的声音。
拉萨的那个午夜不黑,所有天上云彩都能被看见。月光下,老饭的睡袋很好认,周围是几个裹着藏袍的灰褐色,只有他一只明黄明黄的大虫子,还是带荧光的,煞是惹眼。
我在离他十几米的地方停下,盘腿坐下。离我最近的是两个相互偎依的孩子,一个搂着一个,鼻涕干在腮帮子上,下巴搁在脑门上。小小的鼾声,两个身体微微地起伏。
我们围着老饭站成一圈,不住啧啧称奇。你说这个贼是有多厉害,钱包挂件也就罢了,他能把睡袋从一个睡觉的人身上活剥下来,这得要多厉害的功夫,多好的心理素质啊。
老饭愁眉苦脸了一会儿,然后迅速恢复正常了。因为他想起来那个睡袋是之前从阿达那儿借来的,不是他自己的。
老饭后来又去大昭寺睡过觉,依旧被偷。
白天晒太阳的时候老饭很少掏钱买甜茶,他穷。偶尔靠当穿越导游挣来点儿钱,几天不到,他就都捐给八角街的古物摊儿了。那时候,大昭寺周边的小摊子上着实有不少好东西,他收天铁印章、老嘎乌盒,还收集了很多小的泥造像,藏语音译是“擦擦”—多半是用于祭祀。老饭曾要送给成子一件做生日礼物,那时老饭收的擦擦很多是高僧大德的骨灰擦擦,他说有加持力,大家不敢不信,但因为太信了,反而不敢冒险去招惹天龙鬼神诸护法,都怕遭雷劈。
成子没敢要,我倒是敢要,老饭
不远处,老饭仰天躺着。睡袋盖到胸口,他枕着自己的手,亮亮的鼻尖,亮亮的脑袋。
我有一种错觉,觉得眼前的世界是如此澄明清朗,甚至看得清楚他一下一下地在眨着眼睛。
我没去打扰他。
……
第二天,老饭哭丧着脸坐在浮游吧的台阶上。丰*肥*小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