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算是逃离还是拖延，她不知道。
小师姐删掉了他的号码，一路漫无目的地向前向前。
她像一只被风卷起的塑料袋。
飘摇过整个中国，最后筋疲力尽地跌落进雨季的边陲小镇。
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，她狠狠地拧开水龙头。
冰凉的自来水浇醒不了快要爆炸的头颅，镜子里的女人鬼一样憔悴，她伸出手来抽自己嘴巴，一下又一下。
她对着镜子啐自己：卑鄙！
鼻血溅花了镜子，又红了白瓷砖。
整个青春的付出和等待，只换来一道艰难的选择题。
儿责任好吗！
小师姐哭着喊：可这是咱们的孩子啊，求求你别不要我……也别不要TA。她几乎崩溃，反反复复只喊这一句话。
声音在空旷的公寓里冲来荡去，撞出一片狼藉。
电话那头，他不理她，自顾自地说话。
他说，手术若不想在北京做，那就回老家去做，该请假就请假，别让人起疑心就行。听说要抓紧，不然只能引产，就做不成无痛人流了。
她撩起衣襟，看着模糊的小腹。
孩子孩子，我的孩子……我做错了什么？上天是派你来逼死我的吗？
翌日，小师姐离开了北京，她没什么朋友，也没有什么闺密送行，独自坐上一列开往南方的火车，一路恍惚，一站又一站。
她本是被寄养的私生子，养父母没有义务出手排忧解难，途经故乡时她没有下车，任凭火车开往陌生的终点站。
从一个终点到另一个终点，再到下一个终点。
他说，你是聪明人，自己考虑清楚吧。另外，听说今天你没去上班，回头找个什么借口你自己看着办吧，希望你按照约定，别惹麻烦。
电话挂掉了，小师姐回拨过去，被摁断，再拨，再被摁断。
小师姐抖着双手给他发信息：
是不是只要我打掉了孩子，咱们就还能在一起？
发送键一摁，她就后悔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