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要拿官场政绩那套来激!”没想到海瑞听这话反而变脸,“你们当时写信叫来淳安是这样说吗?什‘公之母即为天下人之母,公之女即为天下人之女’,墨迹未干,危机四伏,下面情形如何还在未定之中,你们就巴巴地把她们也送来。你想封疆入阁,海瑞可不是为封疆入阁到淳安来!”
谭纶被他这番发作懵在那里,好久才慢慢说道:“这句话是说错,可你这样说也没有良心。把你请到淳安来是。你在这里豁出命干,真要获罪朝廷,追究起来,连坐人里第个就是谭纶!那时候裕王保不你也保不。不是说后怕话,从你动身那天,就跟家里人说好,为老夫人准备住宅。你丢命坐牢,就让家人将老夫人和尊夫人令爱接到家去住。哪天裕王爷真接位,能再有说话机会,别不敢说,替你讨个追谥,替老夫人请个诰命,请朝廷拿出份俸禄给你养家还是能做到。这些心里话你不会不信吧?”
听他这般分说,海瑞气平些:“这些都信。你就是不该不跟商量
海瑞:“赶插秧苗和将家母接来有什关系?”
谭纶:“你认为没关系,淳安百姓可认为有关系。借粮给他们度荒,还不要利息,他们为什不愿意借?改插桑苗有那多好处,他们为什不愿意改?就个担心,怕你这个青天大老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,到时候没人替他们做主。”
海瑞没有接言,只盯着他。
谭纶:“现在淳安百姓都信服你,你得让他们把心安到肚子里去。现任官不带家眷,谁会相信你在这里能待下去?”
海瑞被他这问有些词穷:“那你就不能再晚几天把她们接来?”
谭纶:“改插桑苗不能再晚。不要看灾民今天都开始签字借粮,人心似水,民动如烟。不安住他们心,老百姓说变就变。”
海瑞不吭声,慢慢挽起裤腿,走到另只水桶边拿起水瓢舀起瓢水向地上泼去。
谭纶这才又站起来,走到自己那只桶边也舀起水同泼起来。
两只水瓢在向砖地上泼水,二人都沉默着时无话。
“王用汲家眷今天也到建德。”谭纶泼着水打破沉默,“他那里比你好办些,只有小半个县改种桑苗,高翰文也去那里,最多半个月就能赶着把桑苗都插下去。”说到这里,他语气郑重起来:“这次你干事不久就会简在帝心,行百里路半九十,赶紧把桑苗插。有这番政绩,好好干下去,今后封疆入阁都不是没有可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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