讶得话都说不出来。待蒙恬屏退左右军吏,扶苏默然良久,才低声说句:“心下混沌,不知父皇若问如何得知父皇患病消息,当如何作答?”蒙恬皱着眉头哭笑不得,个如此简单问题竟能难倒这个英英烈烈皇子,昔日扶苏安在!蒙恬直没有说话,只在幕府大厅里无休止地转悠着。扶苏也直没有说话,只在案前抱着头流泪。直至五更鸡鸣,草原浩浩晨风穿堂而过,吹熄大厅铜人油灯,远处青山剪影依稀可见,蒙恬终于艰难地开口:“公子犹疑若此,误事若此,老臣夫复何言……”句话没说完,蒙恬已经老泪纵横,径自走进幕府最深处寝室。
蒙恬心头阴云尚未消散,上郡郡守特急密书又到。
上郡郡守禀报说:皇帝陛下大巡狩行营路从旧赵沙丘西来,业已从离石要塞渡过大河进入上郡,目下已经接近九原直道阳周段①;行营前行特使是卫尉杨端和中军司马,给郡守指令是:皇帝陛下须兼程还国,郡守县令免予召见,只需在沿途驿站备好时鲜菜蔬猪羊粮草即可。郡守请命,可否报知九原大将军幕府?两特使回答,不需禀报。郡守密书说,因上郡军政统归九原大将军幕府统辖,上郡粮草专供九原大军,输送皇帝行营后必得另征大军粮草,故此禀报,请大将军作速定夺。
“怪矣哉!陛下进入上郡,何能不来九原?”
灯光摇曳,心念闪,此前由蒙毅密书引发种种忧虑立时齐扑到心头。蒙恬边拭着额头冷汗,边大步焦躁地转悠着,思绪翻飞地推想着种种蹊跷迹象背后隐秘。陛下既然已经从琅邪动身西来,连续渡过济水与大河,其意图几乎肯定是要北来九原;行营既然在沙丘驻屯几日,很可能是皇帝病势再度发作;可是,能接着西进渡河,又已经进入上郡,显然便是皇帝病情再度减轻;病情既轻,开上直道舒缓行进,距九原也不过日路程,如何却急匆匆又要立即回咸阳?如此行止既不合常理,更不合皇帝宁克难克险而必欲达成目标强毅秉性,实在大有异常!更有甚者,皇帝即或万有急务须兼程回咸阳,以皇帝运筹大才,更会提前派出快马特使,急召扶苏蒙恬南下于阳周会合,将大事妥善处置。毕竟,皇帝要来九原是确定无疑意向,如何能没有任何诏书与叮嘱便掠过九原辖区南下?皇帝陛下久经风浪,当机立断过多少军国大事,无事不闪射着过人天赋与惊人灼见,如今善后大政,会如此乖戾行事?
“不。陛下断不会如此乖戾!”
陡然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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