旦主事,请命书文最少,回咸阳最少,有公文十有八九是捷报或善后总报。每件事,王贲都做得经得起任何查勘。大秦御史们不是吃素,曾在王翦、李斯、蒙恬、李信、蒙武、冯劫等等重臣名将主持大事中都查出过诸多大小缺失,唯独对王贲,御史们从来没有过个字。论君臣交谊,嬴政与王翦李斯蒙恬王绾四人最深最久。然则,还是有许多话,嬴政皇帝无法与这四人提起。王贲寡言木讷,不善报事,在重臣之中与嬴政皇帝相处会商也最少。可嬴政皇帝只要见王贲便大觉亲切,问东问西,总归是能想起无不问。王贲也是样,只要见皇帝,问甚说甚,话语流畅,几乎是全然另外个人,连与父亲王翦争执也从来不隐瞒。唯其如此,王贲能在最后时刻坦然说出任何臣子都不会说话,嬴政皇帝非但没有丝毫忤逆之感,反倒是痛彻心脾。
诚然,若不是嬴政皇帝自己也有某种生命将尽隐隐预感,也许不会对王翦王贲父子相继离去如此痛心。然则,嬴政皇帝种种思绪也是由来已久积压,没有丝毫作伪。嬴政皇帝尤其痛心是,在帝国新政最需要王翦王贲这般特异名将时刻,在皇室朝局最需要这般名将时刻,在他这个皇帝最需要这般能够扭转乾坤肃杀名将时刻,王氏父子却撒手去。嬴政皇帝很清楚,只要王氏父子任何个人健在于自己身后,大秦皇帝善后都不须如此焦虑。与王翦王贲泰山石敢当秉性相比,目下重臣之中,确实没有个人可及。蒙恬才具不消说得,然却总是带有隐隐文士温润面。在嬴政皇帝记忆里,蒙恬从来没有强固地坚持过件事。在他当年时昏乱发作逐客令事件中,蒙恬分明极不赞成,然却只带回李斯《谏逐客书》,并没有对他当面坚持陈说厉害,直等到他有所悔悟,蒙恬才真实吐露心曲。反倒是行事比较谨慎王翦,那次根本不请命,说服蒙恬便派军拦下离开秦国山东士子。嬴政皇帝从来没有因此而责难过蒙恬,毕竟,蒙氏门特质不在强固,而在柔韧。人无完人,何能苛责臣下人人皆如圣贤哉!蒙氏门中,唯蒙毅尚具强毅坚刚这秉性特质。灭赵之后,蒙毅敢依法惩治跟随皇帝数十年赵高,且始终对赵高冷面不齿。仅此点,嬴政皇帝便对蒙毅有足够器重。
大雪纷纷扬扬之中,嬴政皇帝恍如梦境般看见未来幕——
不知何时,自己落得齐桓公姜小白那般下场,临死之前令不出宫,身后生发巨大动荡。此时,王氏父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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