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说,要李牧奉命?”
“大将军若有脱困之策,或可,不奉命。”司马尚说得很艰难。
李牧良久默然。对于司马尚这位合力久战将军,李牧几乎是当做兄弟般看待。司马尚对李牧,也是景仰同心。无论是对元老势力还是对庞煖部属,两人纵然有过些许歧见,最终都丝毫没有心存芥蒂。这支大军灵魂是李牧,而能走进李牧内心深处,只有司马尚。李牧不相信郭开韩仓,更不相信赵王迁。那般龌龊君臣果真有抗秦保国之心,岂能大半年将二十万大军丢在井陉山不闻不问?今日若真心要与秦军会战,便当亲赴军前激励将士,如同当年秦昭王亲赴河内为白起大军督运粮草般。果真如此,郭开赵迁纵然此前有罪,李牧夫复何言!召李牧入宫而商议会战,能是真心会战?无论李牧如何不精通君臣权谋,李牧至少清楚地知道,赵国许多要害人物都因为入宫而面目全非或泥牛入海。春平君如此,赵葱如此,庞煖也如此。赵国王城在赵国朝野眼里,早已经是神秘莫测陷阱,那里盘踞着条咝咝吐芯斑斓巨蟒,随时准备吞噬走进王城每个猎物。明乎此,李牧还要重蹈覆辙?可是,李牧明白,司马尚便不明白?司马尚既然明白,何以要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?说到底,赵军大困雪原是实情,而不能解困则只有空耗等死。作为大军统帅与副帅,既没有脱困之策,又要放弃闪烁在眼前丝希望,对二十万将士如何说法?自己心下何安?
“幕府。”马鞭抽战靴雪块,李牧转身走。
幕府聚将,接受王书,无论韩仓如何神采飞扬地宣说赵王之志,李牧始终没有说句话。韩仓自觉无趣,终究灰溜溜住口。李牧这才站起身来,拄着那口数十年须臾不离其身长剑,平静地挥手道:“司马尚执掌军务。”说罢,李牧对着满厅大将肃然深深躬,转身大步赳赳出幕府。
深深泥沼,直至没顶窒息而又无力挣扎。徒拥大军而只能无可奈何地等死,李牧脊梁骨寒冷与其说是恐怖,毋宁说是悲凉。
……
“大将军,赵王特书!”
亢奋禀报夹着急骤马蹄飞上高冈,是司马尚亲自来。
“何事?”李牧依然遥望远方,丝毫没有转身意思。
哗啦
“王书在幕府。特使韩仓说,赵王召大将军商议会战秦军!”
“韩仓来?”
“对!韩仓还说,庞煖策动合纵联军有望!”
“你信?”李牧骤然转身,迷惘目光充满惊诧。
“大将军,军大困……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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