雍城,又得老桓龁快马急报:李斯只周旋两日,流水酒宴昼夜不停,楚官与乡人全数与宴,赠老亭长五十金,庄园桑田捐入族产;目下长史已经回程,老桓龁亲自护送进入函谷关,三日后定可安然抵达咸阳。嬴政长长地出口气,立即给假内史兼领咸阳令嬴腾道王书:“长史家室初安咸阳,府邸修葺、官仆选派等应事务,务求以北楚风习安置妥当,不使其家人有隔涩之感。”
嬴政这次要处置,是件新锐大臣们无法插手棘手事。
在李斯开列百多项积微政事中,只有这件事无法由任何官署完成。这就是,从官署中裁汰王族元老。裁汰冗员,本是整肃吏治个细目。裁汰王族元老,更是这细目中细目。然则,恰恰是这细目中细目,构成整肃吏治最大难点。商鞅变法之后,天下王族之中,秦国王族可说是最没有特权王族。然则,王族领袖国家,毕竟是全部族群轴心。历史积累,邦国传统,无论法令如何限制,王族终究有着其余臣民无法比拟诸多根基特权。便以秦国官吏任职期限说,秦法没有明定退隐年岁,但却有裁汰力不胜任者种种法度。具体说,但凡秦官,寻常五旬以上年岁者便进入暮年之期,便进入国正监裁汰视野;其时若有困顿之相或某种老疾,是定要被裁汰。当然,这种正常裁汰不是治罪,自然不能削官为民,而是退隐闲居薪俸照旧。若是精神体力健旺超常,则可照常任事。譬如老将桓龁与军中班老将,个个老当益壮,则谁也不会以其年高为由而生出异议。
因此种法度传统,秦国官署力不胜任者很少,病弱者更少。但是,此次五年积微,李斯仍然将裁汰老弱冗员列进重点细目之内。李斯说:“兵在精,不在多,官亦同理。官无力,百事艰难。大出天下,贵在官吏精干也!”
嬴政与班新锐大臣无不赞同。
但是,秦国王族*员却有所不同。不同者,王族子弟但有军功政绩,所任多为要害官署之实职大员,至少是各官署领班大吏。目下秦国官署,六成领事之“丞”(官署副职)都是王族子弟。不同者二,王族官吏年高不退隐者居多。除明显伤残大病不能理事者,王族官吏极少有因年高体弱而退隐先例。其间因由有三:则,王族子弟都有本来家族封地与王室苑囿每年拨付“例谷”进项,尽管是虚封不领民治,但所分赋税还是能在加冠之后人人拥有座府邸;如此,王族子弟任官之后不须另建官邸,各方都觉得俭省物力。二则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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