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送死！”
“死则死矣，何惧之有？郑国渠成，老夫死而无憾！”
“老哥哥……”
生平第
次，李斯
热泪涌出
眼眶，扑簌簌落满衣襟。
在与郑国起栉风沐雨摸爬滚打几年里，李斯只觉郑国是个认死理倔强老水工。郑国所有长处与所有短处，都可以归结到这点去体察。工程但有瑕疵，郑国可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地守在当场，见谁都不理睬，只围着病症工段无休止地转悠。但有粮草短缺民力冲突，李斯找郑国商议，郑国便黑着脸声吼：“你是总揽！问
何来？”吼罢声扭头便走，且过后从来没有丝毫歉意。前期，李斯是河渠令，郑国说他是总揽而不愿共决或不屑共决，李斯也无话可说。可后来郑国做河渠令，李斯是河渠丞，郑国还是如此吼叫，李斯心下便时时有些不耐。然则，李斯终究是李斯，切不堪忍受，李斯都忍受。李斯有自己抱负，以名士当有襟怀容纳这个老水工颇有几分迂腐顽韧怪诞秉性，诚心诚意地襄助郑国，毅然承揽郑国所厌烦所有繁剧事务。李斯没有指望郑国对自己抱有感恩之心，更没有指望这样个秉性怪诞实工派水家大师与自己结交为友人。李斯只有个心思，泾水河渠是自己第道功业门槛，必须成功，不能失败，为此必须忍耐，包括对郑国这样怪诞秉性忍耐。
郑国寡言。除不得不说，且还得是郑国愿意说河渠事务，两人共宿座幕府，竟从来没有议论过天下大势与任何国国事。偶有夜半更深辗转难眠，听着郑国寝室雷鸣般鼾声，李斯便想起在苍山学馆与韩非共居室情形。韩非比郑国更怪诞，可李斯韩非却从来都是有话便说，指点天下评判列国，那份意气风发，任你走到哪里想起来都时时激荡着心扉。两相比较，李斯心下更是认定，郑国只是个水工，绝不是公输般那种心怀天下名士大工。然则郑国也怪，不管如何对李斯吼喝，也不管如何对李斯经常甩脸子，但说人事，便死死咬定句：“泾水河渠，老夫只给李斯做副手！”纵然在秦王面前，郑国也样说得明明白白。李斯记得清楚，秦王王书命定郑国做河渠令那天夜里，郑国风尘仆仆从工地赶回，只黑着脸说句话：“不管他给老夫甚个名头，老夫只认你李斯是泾水总揽，老夫只是副手！”李斯摇着头还没说话，郑国却已经大步进自己寝室……
今日郑国和盘托出如此惊人秘密，李斯才电光石火般突然明白，郑国既往切怪诞秉性与不合常理烦躁，都源于这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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