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关心则乱,老哥哥又做忧天者
下,上党沟沟峁峁都沸腾起来!谁都知道,这是大战前生死酒,是老秦人安魂酒……各个营寨都悉数搬出藏酒,燃起篝火开怀痛饮!夜半时分,人人都打赤膊精身子举着粗陶碗搂着抱着唱着那支军歌,代写家书军吏挨个问将士们最后心事,竟然没有个人理睬,手之舞之足之蹈之,漫山遍野只有笑声歌声吼叫声……刁斗打到四更,武安君派出中军司马分路奔赴各营收集家书,各营交上来却都是面面‘秦’字军旗,旗上全是密密麻麻血指印。那夜,老夫生平第次精身子,生平第次喝下整整两坛烈酒,吼唱得喉咙都哑……”
“不吼不唱不过劲,该当如此。”
“你可知道秦军‘无衣’歌?”
“知道。”
“来!起唱他回!”说罢,蒙骜操起扎在烤胡羊身上那支青铜短剑拍打着大案便唱起来,沙哑激越嗓音直荡开去:“岂曰无衣,与子同袍!王于兴师,修戈矛,与子同仇!岂曰无衣,与子同泽!王于兴师,修矛戟,与子偕作!岂曰无衣,与子同裳!王于兴师,修甲兵,与子偕行——!”
长歌方落,吕不韦感慨万端:“重弦急管,慷慨悲歌,秦风也!”
“噫!你如何没唱?”蒙骜甩着汗水气喘吁吁。
“素闻同唱此歌皆兄弟。,只怕当不得也!”
“岂有此理!”蒙骜赳赳拍案,“精身子相对,蒙骜当不得你老哥哥?”“好!”蓦然之间吕不韦大是感奋,慨然拍案拱手,“老哥哥!且听兄弟唱他回!”抡起案上铜柄汤勺敲打着长案便放声唱起来,时荡气回肠,竟是比蒙骜还多几分浑厚与悠长……两句方过,厅外突然秦筝之声大做,叮咚轰鸣其势如风掠万木秋色萧萧,竟将这壮士同心慷慨豪迈烘托得分外悲壮苍凉。吕不韦精神大振,口气唱罢歌声尚在回荡便对着蒙骜肃然拱:“老哥哥府下高人何在?敢请当面赐教!”
家老却匆匆进来做礼:“禀报先生:小公子只说感念先生情怀,故而伴筝,容日后讨教。便去。”吕不韦惊愕万分:“如何如何?弹筝者是小蒙恬?老哥哥,当真!”蒙骜却皱起双雪白长眉连连摇手:“莫提这小子,天生便是个兵痴加乐痴!三岁操筝,去岁又将秦筝加两弦,变成十弦,叮咚轰鸣聒噪得人坐卧不宁。改便改矣,老夫又不是乐正,也懒得操那闲心去管他。只是这小子但弹秦筝便莫名透出三分悲伤,听得老夫揪心也!谚云,乐由心生。小小孩童出悲音,你说这这这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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