仪就座,自己便进到隔间去。
这间茅屋木门土墙,厅堂全部是精致竹器案几,煞是清凉干爽,显然便是主人客厅。后面山上升起缕青烟茅屋,才是主人家居所在。张仪正在打量,只听草帘呱嗒响,身后响起田忌粗重嗓音:“先生请用茶。”张仪回身,不禁又是怔。田忌脱去蓑衣斗笠,换上领长大布衣,身材壮硕伟岸,头灰白长发长须,古铜色大脸棱角分明沟壑纵横,当真是不怒自威。张仪笑道:“人云齐国多猛士,信哉斯言!”
“先生远来,清茶做酒。来,品品这杯中物如何?”田忌却只是淡淡笑。老仆已经在精巧竹案上摆好茶具,那是套白陶壶杯,造型拙朴,色泽极为光润洁白。茶壶倾,便见凝脂般陶杯中汪碧绿,股清淡纯正香气便弥漫开来。张仪不禁拍案赞叹:“地道震泽春绿,好茶!”田忌笑:“好在何处?”张仪笑道:“中和醇厚,容甜涩苦香清诸般色味,却无味独出。堪称茶中君子也。”田忌欣然:“张子如此见识,却是罕见。不知何以教?”张仪见田忌改变称呼,将恭敬客气有余“先生”变成尊崇但又坦率“张子”,心知田忌不是虚应故事,便拱手礼,开门见山道:“张仪入楚,欲请将军与军师重回故国,共举齐国大业。”
“如此说来,张子要做齐国丞相?”田忌目光闪,却也并没有特别惊讶。“承蒙齐王倚重,张仪有望展所学。”
田忌喟然叹:“只可惜,军师无踪可寻。没有孙膑,田忌庸才也。”“难道,军师与将军也不通音讯?”张仪颇为惊讶。
“张子诚心,何须相瞒?”田忌又是声沉重叹息:“他是看透田忌平庸无断,伤心。田忌生平无憾,唯对孙膑抱愧终生。孙膑以挚友待,鼎力助,成名将功业,自己却始终只任军师而不居高官。桂陵、马陵两场大战之后,军师提醒有背后之危,劝戒经营封地,预留退路。却浑然不觉,反笑军师杯弓蛇影。就在逃国三天之前,先生已经遁迹。至今六年,依然是踪迹难觅。几乎找遍所有能想到地方,都是空有旧迹,物是人非。这次,也是刚从吴地震泽归来,不期而遇张子。此生终,田忌只怕也见不到军师……”丝泪光,分明在田忌眼中晶晶闪烁。
阵沉默,张仪豁达笑道:“智慧如孙先生者,他不想出山,只恐神鬼也难索得呢。将军无心之失,又何须抱愧终生?若欲军师相见,张仪倒有法。”
“噢?张子请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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