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笑得脸上绽开了花儿,“好!大姐受这一拜。你还是个白身士子嘛,不违礼数呢。”
“你是何人?因何到村?”一个沙哑的嗓音从身后门口传来。嬴驷回身,却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粗壮男人大步走来,手中提着铁耒,身上穿着短打黑布衣,上下打量着嬴驷。
女人笑道,“黑九,这位是游学士子,正在等你呢。小先生,这便是我家夫君。”
嬴驷谦恭的深深一躬,“士子秦庶,参见造士大人。”
“哎哎哎,”黑九急忙扶住,“说是那么说,当真行礼不成?来来来,快进来坐。”将嬴驷拉到院中石案前坐了,粗声大气对女人嚷嚷,“快弄饭咥,有事等着呢。”
就能种地当兵。”
“大姐,你儿子当兵了?他,不怕当兵打仗么?”
“咳,那个憨货,明日就要走了。”女人抹着眼泪,脸上却是明亮的笑容,“怕当兵?那是早年的事了。现今庶民当兵,杀一个敌兵,官府就给一级爵位,男人们都争着抢着打破头了。连老头子们都想去呢。”
“老头子?老人,也想当兵?”嬴驷大为惊讶。
“想,想得厉害呢。”女人笑着说着,“老头子们打了半辈子仗,就想圆个爵位梦,改换门庭嘛。早年,山里人都是贱民隶农,当兵有份。可立功再多,也是老兵头一个。能保住命回乡过穷日子,就算万幸了。如今呀,山民都除了奴籍,谁不想挣个爵儿?谁不想荣归故里风光一番?只可惜呀,官府不要老头子,你说他们憋气不?”
女人笑问:“儿子呢?他不咥?”
“咳,他们十来个要走的小子,缠住了老兵头黑三,要听军中规矩,还要练功,喊他不动。别等了,我和先生先咥了。先生坐坐,我冲一下子。”说着,便打起一捅水冲洗起来。
片刻之间,女人已经将一大盆炖山猪肉、一大盆凉拌青葵摆了上来,又端来
“哪?如何是好?”嬴驷竟有些着急起来。
“别急呀你,现今这官府,就是有办法。非但奖战,还奖耕呢。农户纳粮,超过官定数儿一倍,也赐爵一级呢。老头子们当不了兵,就可着劲儿侍弄庄田,比侍弄女人还上心哩,劲儿大着呢。”女人咯咯咯笑着,说得神采焕发。
“哪?有人得爵位了么?”
“咋个没有?我们黑林沟四家爵位了呢。三家‘公士’,一家‘造士’。你识得字,门口瞧瞧。”女人骄傲的指指新修的高大石门。
嬴驷进门时饥渴困乏,没有留意,此时连忙走到门口一看,却见门额正中四个大铜字镶嵌在雪白的蓝田玉里——国赐造士!转身向女人深深一躬,“秦庶恭贺大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