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懿声音如船檐下悬着小小金铃,是凌冽清脆,“夜已深,皇上倦。你们先行退下吧。”
众女燕燕莺莺之声戛然而止,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她,欲从服色妆容揣测她身
,目送着如懿上小舟,竟也不发语,只是遥遥观望。到底是他身边侍卫沉不住气,问道:“大人,前头仿佛是皇后娘娘上船,不会要找皇上吧。这御舟上有…这可要坏事。”
傅恒沉思片刻,断然道:“咱们要防备是刺客,又不是皇后娘娘。再说,皇后娘娘找皇上,也是天经地义。不必咱们理会,往后更不许提及这些秘事。”
侍卫们唯唯诺诺,只得缄口不言。
三宝与容珮脸惴惴相随,并不敢相劝。如懿抬起头,望着十八月瓣。偶有轻风吹皱水上月华倒影,涟漪澜澜。远处山如眉峰聚,在舟行荡漾中拖曳开道道触目惊心墨色长影。
湖上静悄悄,凉风习习拂面,隐约传来初开花香。那是不知名花气,浓郁而芬芳,几欲醉去。湖上传来女子歌声柔婉清亮,越来越清晰,引着她遂渐靠近御舟。近舟旁是大株粉色蘸水桃花,半开在水上,半开在水里,在夜风中袅袅摇动,偶有落花曳下,点两点,随流水飘零。
如懿猝然到来,让守御舟侍卫碎不及防,却也不敢阻栏,眼挣睁看她下小船上御舟,连李玉与进保也不敢劝阻。李玉担忧地望如懿眼,轻轻摇头。
如懿知道,李玉是在劝她。可是,来不及。从她成为他妻子那刻,他荣辱便与她紧紧相共。
方行至船阁中,浓郁脂粉香气便扑面袭来。如懿从外面进来,觉得那和暖浓腻香风如拳头般兜头兜脸砸在脸上,击得她头晕眼花,半晌才定睛看清眼前景象。朱颜绿鬓,粉面含春,二八丽姝,窈窕绰约,宛如片片彩云依在皇帝身边,不,彩云都露出雪白轻绵香肌,盈满御舟。其中个偎着皇帝,指着肩头衣衫上蓝云团龙纹,调笑道:“皇上是天子,经您圣手触摸,妾身铭感五内,特意在上衣肩头绣上条小团龙,以志皇上恩宠。”
还有歌女咿咿呀呀地唱着香艳·曲调,惹得众人前仰后合,咬着丝绢哧哧地笑。如懿静静地掀起帘子观望,脑中翻腾着嘈杂音调,宛如针刺般。想着那最美个,大概便是水沐萍。确是很美女子,不似宫中女子矜持,个个可远观可亵玩,世俗得无比亲切。像章台绿柳,可以随意攀折。
不知是哪把娇媚女声“呀”地唤起,引着众人发觉如懿到来,齐齐望向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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