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是句寻常奉承话,却有着个积年老宫人精明与含蓄,低头笑,“公公有话不妨直说,何必与本宫打哑谜呢。”说着回头吩咐花宜,“公公路奔波,想是还没吃饭,去叫小厨房下个鱼面来。”
鱼面要取云梦泽青鱼烫熟,剔骨去皮留肉斩如泥,和在面粉里揉透,切成面条煮熟,再浇上清鸡汤,是极费事道菜。这样说,便是要留李长详谈。
李长自然明白,笑道:“又叫娘娘费心。”他搬小杌子在跟前坐下,道:“婕妤小主其实并不十分当宠,这个娘娘看敬事房档就知道。入宫几年若说宠爱怜惜,也实在不多。”
指着桌上缕金香药向小允子道:“吃絮,去换个酸酸姜丝梅来。”方才慢慢道出自己疑问:“徐婕妤虽然不是倾国倾城,但也是可以入眼,至少与从前殁曹琴默不相上下。又颇有咏絮之才②,本宫瞧着能诗能对,对皇上也颇用心,怎皇上会不甚宠爱呢?”
李长短短叹声,道:“再用心,皇上看不见又有什办法?徐婕妤工于织绣,为皇上做不少衣衫鞋袜。说句实话,有安贵嫔绣工在,这些年来能送到皇上手里几乎就没有,即便有那两件,无人留心收拾,不过转眼就寻不着。徐婕妤初入宫时不过是才人,皇上宠幸回之后进贵人,连个封号也没给。这样忘就是年多,后来皇上因五石散之事病重
”
玄凌摩娑着脸颊,怜惜道:“你好好养着吧。”说罢在窗棂上扣三扣。
扣指三下是叫“翻牌子”意思,进来是敬事房总领内监徐进良,躬身托着覆盖绛红色绸缎鎏金云龙托盘,上面搁着数十枚柏木绿头腰牌。玄凌顺手翻“福嫔”牌子,笑道:“朕久久不见她,和你用过晚膳再去。”
笑如春花,轻声道:“好。”
用过晚膳送玄凌出去,扬扬脸,示意槿汐请李长过来。
果然过约摸半个时辰时分,李长进来恭敬道:“娘娘有何吩咐?”
拈枚缕金香药吃,方笑道:“给李公公看座。”
李长忙道声“不敢”,又道:“皇上在福嫔小主宫里歇下,奴才才能过来,娘娘恕罪。”
笑道:“哪里能不体谅公公难处呢,公公能抽空过来就好。”又道:“这缕金香药做得好,也拿碟子给李公公尝新。”见他坐,方含笑道:“也没什要紧事,只是想跟公公打听下徐婕妤事。”
李长笑得眯眼,“婕妤小主也是个有福,有龙胎。只是她福气怎能跟娘娘比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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