盈盈转身,他含着惊喜道:“你妆束?”
含笑望住他,心底又无限柔情几许,“从前出宫落饰出家,上回出游上京做寻常女子打扮只是为方便,权宜而已。而今日因为你,重新妆饰,再入尘世。”低头,低低羞涩,“其实因为你,心直也在人世里。”
他眼中有瞬
上供着白玉观音像,垂目不语,她亦不语…床头伽楠木佛珠僵死如蛇,闭眼,挥手把它撩下床,骨碌碌散满地响。
…
蹑手蹑脚整理好衣衫,玄清他双目轻瞑,呼吸均匀,仿佛还在熟睡中,宁和地安睡。坐在妆台前,打开久已尘封织锦多格梳妆盒,晶莹闪烁珠翠玉钿被闲闲安置这样久,再次打开见到时,在这样心怀下,那光华灿烂耀目也不刺眼。盒中所有,尽是入宫时陪嫁,又悉数带出来。宫中多年玄凌缩赏赐珍宝首饰不计其数,全全留在宫里,连那枚向钟爱堑金玫瑰簪子亦搁在棠梨宫妆台上,孤零零地闪烁黄金清冷光泽。
与玄凌,能割舍,都尽数割舍。
缓缓梳妆,精心描绘,很久没有这样用心。梳个简单清爽半翻髻,头上如云青丝蓬松松往后拢起,细致地束束挽好,显出个双髻抱面,头顶椎朵半翻发式。斜斜簪支翡翠七金簪子,细细垂下缕银丝流苏,坠着颗珠子,簌簌打在鬓角,光润地滑过又滑来。排十二颗浅浅粉红珍珠,小手指大小,排成新月形状簪在发髻间,螓首轻扬之际,便有濯濯光华闪烁。窗台上供着束紫兰,芳香清盈,心下微微动,随手摘两三朵束上,簪在髻边。
打开描金彩绘梳妆匣子,取出胭脂水粉,拍成桃花妆,点上唇脂。轻裁漫拢云鬓下,珊瑚色红晕染上如玉双颊,似晓霞初凝。再画上涵烟眉,远山藏黛色泽,明亮如星双眸,眉眼盈盈,刹那流转出无限情意婉转。心中也不免感慨,从前种种萎败凋零,终于全数散去,镜中人,如同新生,已是容色恬淡,笑生双靥。
择身浅紫色绣花罗襦,绣着浅鹅黄色繁花茂叶,枝叶葳蕤,细致缠绵。挽件绣桃叶玉色轻烟纱“半袖”,月白色软缎百褶罗裙,在暖风下轻盈地回旋。
这样清爽颜色,连人心也便得清爽恬静。
走到桌前,毛笔柔润地吸满墨汁,提笔续在玄清字后,“愿琴瑟在御,岁月静好。”仿佛是在梦里,与玄清,终于有今日,竟然也能有今日。也算不辜负此生。
有温柔声音唤:“嬛儿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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