亦这样觉得,于是只是笑,懒得再与她分辩。
不过,莫言亦有赞扬时候,"你倒是个好气性。这样放不下臭男人,倒不曾为他掉过滴眼泪。也是,咱们清清净净泪珠子,能为臭男人掉!"
没有落泪,然而空洞坚强与麻木,却在睡梦里全盘瓦解。眼泪,这样肆无忌惮纵横在脸上,仿佛
勉强道:"真如孩子样,睡梦中也会哭。"
自入甘露寺以来日子,其实甚少哭泣。难过与悲愤刻也没有减轻,对爹娘与哥哥思念与担忧亦是与日俱增。然而眼中却是干涩,如同口已经干涸枯井,唯见青苔厚密十丈,却无点波澜涌动。难过到极处,成日里亦只是望着发黄窗纸发呆,这样呆坐着,往往就是日辰光。有时连浣碧也看不过眼,劝道:"小姐这样憋着是要憋坏身子,不如哭出来痛快些。"
只是缓缓摇头,哪里还有眼泪呢?而眼泪,又能改变些什。
偶尔来看,除住持,只有那日送红糖来姑子。来几次,也渐渐知道她名姓,她叫莫言。人是长得冷寂而瘦削,高耸颧骨有点凶相,也不爱说话,总是冷淡着神情,副爱理不理样子。这个样子,自然是与寺里姑子们合不来,然而也没有人敢去招惹她,不过是井水不犯河水而已。她,是被众人孤立。而,自然也不甚有人来理会。
偶尔莫言来次,只倚在门框上看阵,神色冷寂。不过与她点点头,继续发呆或是睡觉养息。若她来时见神情呆滞,总有些不屑顾,往往片刻就拂袖而去,还要说句,"都落饰出家,还要为男人伤心?当真是傻子。"
虽然她帮过,却是不熟识,何必告诉她,萧索与伤心,不只是为男子所作所为叫人伤心。
莫言往往对嗤之以鼻,"白天里想着臭男人为臭男人伤心,夜里想着臭男人为臭男人伤心,从前是,现在是。到底女人都是无用,辈子活着只晓得想着臭男人为臭男人伤心。"
她口口声声个"臭男人"、"臭男人"骂得利索而理所当然。哑然失笑,这样口气人,出家做姑子是再好不过。于是对她道:"你出家做姑子是最好。你那厌憎男人,自然眼不见为净,尼姑庵里是没有男人。"
她轻哼声,道:"你若想着臭男人始终放不下,那到处都是臭男人影子在,与你在不在甘露寺做不做姑子有什相干。"
骤然想起偶然听见旁姑子对莫言议论,"莫言好似跟男人有仇呢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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