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小明一身一袍,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地走出深圳北站的一刹那,感到周身被一个巨大而黏稠的无名事物笼罩。
同一车次的百千乘客从田小明身边汹涌而过,发出汹涌的声音,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,也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。百千路人从田小明眼前的街道汹涌而过,带着汹涌的使命感,不知道使命感从哪里而来,不知道会终结于哪里。百千辆车驱赶着百千路人,不知道哪些人造了这些车,不知道这些车带了哪些人去哪里。百千树木在人流和车流里不动,不知道哪些人开了哪些车什么时候把这些树木拉来种在这里不动,不知道这些树木什么时候死去然后被哪些人用哪些车拉去哪里。这些无名和无关的事物似乎确实提升了空气的密度和风的噪音,田小明走在空气和风里,明显觉得比在藏地宝积寺吃力,似乎有些巨大而黏稠的东西,甩也甩不掉。
田小明走近中国生命科技公司的前台,对前台小姐说:“二姐,嘴别张那么大,哪怕你遇到了令你惊奇的事情。我回来了。你把你的嘴合合,然后下楼把出租车费结了。从火车站到这里,算上高速费,不到五十块,你给出租司机一百。他相信了我是这家公司的CEO,因为他的信任,他应该得到报偿。”
田小明走进他的办公室,对坐在他椅子上的王大力说:“我电脑里的片子你反复看几遍了?我走的时候一整盒餐巾纸,被你快用没了。我椅子没被你弄脏吧?你可以走了。”
万美玉的照片还在办公桌上。田小明调整了一下照片的角度,万美玉又白又小的脸显得非常明丽,直长头发在阳光下发出钢蓝色的金属光泽,仿佛某种大型鸟类的羽毛。一刹那间,田小明的心一紧,另一刹那间,田小明的心不紧了。
“你觉得明天公司股票会怎么变动?”王大力问田小明。
“你觉得呢?”田小明反问。
“跌百分之三。一个z.sha未遂的疯子、一个装神弄鬼的假活佛、一个婚姻失败的理科猥琐男回来了,不跌还等啥?”王大力被自己吓到了,他似乎二十年没用过排比句了。
“会涨百分之五。如果你不信,你就不要给任何买卖股票的打电话。你知道你的问题吗?你和很多男的一样,总在问,为什么牛×的不是我,总不能认㞞。但是这个世界的确存在一些你们理解不了的牛×,以一种你们不能理解的方式不费吹灰之力地存在。我经常被我的牛×吓到,你从来不。”
年末的时候,王大力和田小明说:“这半年你让我挣了很多钱,也让公司挣了很多钱,也让管理层挣了很多钱,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