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屋里团团张罗，斟茶倒水，最后气喘吁吁地搬着
把结实交椅，从外屋走进内室。
只是
司徒靖明低眸看
看，静静任他牵着，把翎羽红花都攥在另只手里，随赵杀走出长长段路，才含糊地问：“……你记得
？”
赵判官脚下猛地顿，眼中雾气蒙蒙，鼻头微红，声不吭，领着司徒靖明绕开府邸正门，路走到最偏僻
处矮墙。
他自己先在院墙上用力撑，蹬着双腿，扑腾许久，千辛万苦爬上墙头，四处看，只见这堵院墙离主厢极近，离种树地方却是稍远，登时心中大定。
赵杀偷偷揩揩眼角湿气，这才去牵司徒靖明手，嘴里笑道：“拉你上来。”
那司徒靖明即便是在梦里，也看得面露迟疑，好生疑惑。
突然发现梦魇中那张俊美面孔，在此人面前，不过是手艺拙劣木胎泥塑。
他看得眼眶微红，忍不住将手张开，硬生生拦在路中，低低唤道：“是。”
那故人似睡似醒，长睫半遮眼眸，站在赵杀面前，就要伸手来推。
赵判官惊得闭闭眼，数息过后，才敢将双眼睁开。
司徒靖明那只手顿在半空，垂眸细看，眉头紧蹙，仿佛遇到什
难解之事，隔许久，耳垂才点点泛起血色，含糊不清地问：“是来接吗？你……你是来接？”
赵判官个人骑在墙头，只觉由此处翻墙进屋，定然安全得多，于是再接再厉，殷殷劝道：“本官向来清廉，寒舍中虽然有些，咳……靖明，拉你进来看看。”
司徒靖明动不动，眸中尽是懵懂之色。
赵判官只好多说几句：“近来本官手头……手头有些紧，千万不要砸墙，靖明学着这般，轻轻翻进来就好。”
司徒判官微微歪着头，又过好会，才重重点头，拿攥着东西那只手，腾出根手指，在墙上轻巧撑，便稳稳落在墙内。
赵杀见他身姿利落，眼中顿时闪过惊艳之色，好不容易才收敛心神，弹着身上灰尘，硬着头皮从墙头跃下，然后牵起司徒靖明手，把故人兴冲冲领入屋中。
赵判官听到这句，眼中热意上涌，心里有许多话，忽然极想细问。
他极想问问：你这般好，为何不信会出门相迎？
他也想问上问：你为何直记得本官府邸所在？从人间至九泉，即便是梦中夜游，也不曾走错几步路，多绕几个弯……
赵判官趁着故人神志恍惚，双瞳无光，时色壮人胆，伸手牵，便握住司徒靖明手。
谁叫这人在梦里仍记得自己。谁叫这人从锦绣前程里步步退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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