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范弘,上茶!”朱瞻基轻声吩咐着。
杨荣眉头微皱,想要开口又独自忍下,终于从朱瞻基所言,谢恩坐在下首椅子上。
“这是上好‘大红袍’!”朱瞻基用盖碗轻轻拂去漂在上面茶叶,凑在茶盏前深深吸口气,立即笑道:“真是好茶,记得‘大红袍’这个名字和背后故事,还是杨学士当年讲给朕听,朕直都记得。”“皇上!”杨荣再次起身,他揖手道:“皇上,臣留下来只想对皇上说句话。这句话,当年成祖爷靖难起兵攻入奉天城在金川门破城之前曾经说过;在灾荒时节全国赋税只收上来三成情况下,仍旧力排众议下旨让郑和领船队出航时说过;在满朝文武众口词反对声中仍执意迁都北京时说过;在远征漠北时说过,在南讨交趾时仍说过……”朱瞻基点点头,没有丝毫不耐烦,
过世以后,杨荣官位与封赐没有减去半毫,可是他却突然沉寂起来,越来越少言寡语。
在朝常上议事,每每当朱瞻基唤道“杨学士”时候,他也是要先看杨傅与杨士奇,原本是“杨”独秀,如今却变成三“杨”鼎立。
杨傅与杨荣同为建文二年进士,同授编修,但是两人仕途经历却大不相同。
杨傅原本就是少年老成、为人严谨,又因为在永乐年间卷入汉王与太子朱高炽夺嫡之争,为帮衬太子而被永乐帝关入牢中,这关就是好几年,所以他遇事三思而后行,朱瞻基十分理解。
杨士奇在才干上不输杨荣与杨傅,只是入仕之后直四平八稳,既没有杨荣青云之上也没有杨傅坎坷挫折,所以为人也很是低调。
对于杨傅与杨士奇,朱瞻基自信已将他们完全收为近臣,可以放心所用。
而杨荣变化却令他着实有些没底,如今众臣皆退下去,他却个人毫不避讳地留下来,如此反常态倒让朱瞻基有些好奇。
“臣是有话要说!”杨荣揖首而立。
朱瞻基仔细地凝望着他,他已经五十六岁,除黑色须发中微微掺杂着些许花白,面容依旧神清骨秀,好似伴月孤星又像是崖边不老松。
特别是那双黑瞳,里面内容太过丰富,让人参也参不透,睁之间赫然发现他官服洁净如新甚至连下摆之处也无半点儿褶皱,朱瞻基笑,心中暗暗有数,在如此急行军恶劣环境中他还如此注重仪表,那对于官望与名利,他又怎能真正心如止水?于是,朱瞻基缓缓说道:“既然是有话要说,就请杨学士坐下慢慢说,朕定仔细聆听教诲!”“臣不敢!”杨荣英眉轻挑,眸中深邃更加幽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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