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玉蝶抬起祖牌,向着额头贴过去。
之前怕影响煤油灯光找“门”,不敢打灯,但现在即便打,好像也是白费——黄河水浊,卷起浪来更浊,再强光都透不下去。
丁盘岭嘴唇紧抿,盯着那处看半天,才吩咐丁长盛:“关吧,别叫有人看见,还以为这儿发生什事。”
丁长盛挥挥手,那几盏灯又陆续灭。
***
丁玉蝶入水瞬间,激动万分。
丁玉蝶荡到筏子上空,先收祖牌,然后将身子慢慢放下去,脚刚沾到筏子,就觉得心慌气短,赶紧伏低身子,乌龟爬状死死扒住筏子。
在槽岸上看时,还只觉得是颠簸,真到筏子上,才知道厉害,迎头都不知道吞多少口泥水,耳边风声水声不断,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甩将出去,丁玉蝶头次觉得,和唱阴歌比,水鬼真没什不起。
易飒和宗杭依次下来,也有样学样,手脚死死扒住筏子,那情形,颇像三只求生蛤蟆,唯恐被甩脱出去。
上头又陆续放下三只密封防水背袋,这就是为切都看起来像真而准备待锁“宝藏”,三人都腾出只手,艰难地取,再各自背到背上——分量不轻,也不知道丁盘岭都安排着往里头塞什。
“开门”是真,但从哪儿进门还需要指引。
不是他矫情,但真有水鬼终其生,都没挨过锁开金汤边儿,更别提“领头”,所以有这趟经历,他水鬼生涯,也算是功德圆满。
但这激动,秒变愤怒。
妈,什鬼,那两人是不是有病?又不是不会游泳,人死死抱住他条腿是几个意思?差点抱得他在水里劈叉。
条腿挂个人,每个人身上还背包,这分量可不是盖,丁玉蝶拼命想往上泅浮,还是止不住下沉,想破口大骂,水下没法发声,想连打水鬼招剁死这两个二百五,黄河下头又两眼抹黑,打估计他们也看不见。
先干正事吧,回去再跟他们算账。
那老头手仍紧握红伞,另手却拎着煤油灯,在震荡不定筏子边迅速移照,丁玉蝶眼前发晕,只觉得满目是浪,也不知道老头到底想找什,就在这个时候,灯光到处,那片水面上忽然凹出个漩涡。
老头激动得声音都变调:“快!就这儿!跳!”
丁玉蝶血冲上脑,想也不想,头就往漩涡里扎,易飒和宗杭反应也不慢,边跳边伸手往前去抓。
三人几乎同时入水,“扑通”声还未及响起,就被随后卷来浪给打没。
槽岸上随即亮起数盏探照灯,雪亮光柱都死咬在筏子左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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