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杭看向她指的方向：“我怎么会在那呢？”
“那你觉得你在哪？”
“我在……”
宗杭没往下说，心里有点小
咦，易飒呢？
他茫然抬头，看到不远处，易飒正倚着石壁坐着，眉头紧皱，手里翻着乌鬼匕首。
宗杭赶紧爬起来，刚一欠身，牵到后背一溜伤口，痛地龇牙咧嘴。
关于蛤群的阴云重又罩过来。
他心跳得有点猛，四下乱看：“那些吃人的蛤蜊呢？”
但他完全不是，她还没拿捏准怎么相处。
没淌过的河，当然得摸着石头过。
易飒继续去拔蛤壳的碎片。
无意间又瞥到了他的后脑勺。
老实说，那手感真不赖，绵绵密密的头发下面，脑袋圆滚滚的。
去抹他伤口——将就吧，唾液中含有少量的溶菌酶和凝血因子，实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，可以拿来用。
有一片大碎壳扎得有点深，拔出来的时候，宗杭痉挛了一下，想是昏迷着都觉得疼，眉心处蹙起个疙瘩。
易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鬼使神差般的，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抚了一下。
他后脑勺圆圆的，头发又韧又细，密密贴着掌心。
宗杭眉头舒展了些。
易飒斜了他一眼：“什么吃人的蛤蜊？”
“就是，一大群，黑压压的，长牙，还能飞，没注意就自爆了……你没看见吗？那你醒的时候，看到什么了？”
易飒说：“我醒的时候，躺在地上，你，躺在那……”
她指了指三四米远处。
“我就把你拖过来，还给你清理了伤口。”
而且宗杭好像挺吃这安抚的。
易飒觉得，宗杭小时候，一定是那种特别好哄的小孩儿，摸摸脑袋或者拍拍背，他就能安稳睡一宿，咬个奶嘴，可以安安静静玩半天。
不像她，易九戈说过她，人小脾气大，哭起来嗷嗷的，奶嘴塞嘴里，她都呸呸地往外吐。
***
宗杭醒来的时候，发现自己趴在地上。
易飒吓了一跳，触电般抬起手，还赶紧甩了甩，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。
从小到大，她从没对人有过什么温柔举动，小时候玩洋娃娃，别的小姑娘把娃娃搂在怀里当宝贝哄，她的娃娃个个被拆得缺胳膊少头；都说宠物靠爱抚，乌鬼算她宠物吧，向来被踢来搡去，还时不时被骂几句“智障”。
现在这算怎么回事？
易飒为自己找到了理由：一直以来，和各色复杂人等打交道，唯独没接触过宗杭这一款的；拆过无数明招暗招，但宗杭偏偏没招。
他如果是丁碛款，或者陈秃款的，她瞅一眼就知道该换一副什么脸跟他说话，什么时候软中带硬，什么时候避实就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