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拎到屋子正中央，盘腿坐到地上。
煤油很浊，燃出
灯焰光亮也疲弱，好像走不
直线，半途就软塌塌弯垂下去，勉强撑出那方亮像隆起坟包，把她罩在正中央。
乌鬼没进来，立在门外。
这畜生挺怪，走动起来又呆又蠢，但
旦立着不动，又极其有气质，诸如坚毅、神秘、冷峻、凌厉之类词儿都可以往它身上套。
易飒打开塑料袋，取段橡胶管出来，扎住左上臂，很熟练地拍拍肘心部位。
她住得确实远，拿城市作比，陈秃在市中心，她住应该是郊县，孤零零幢船屋，像观望敌情岗哨。
船屋是高脚架起，只有层，底下悬空，要靠爬梯上下，走时候雨季已经开始，淹最下头两格，现在水已经淹得只剩顶上两格，边上有个坟包样黑影卧在水中。
那是树，只有树冠还在水上。
这雨季再狂肆点，树就要没顶，当地柬埔寨人有“树上抓鱼”说法，说就是水退时候，有些鱼被卡在树上，走不，渔夫得爬到树上抓鱼。
可惜她在这住这
久，这棵树从没卡到过鱼。
边翅膀张开，摇晃着往外走，姿势很像蠢鹅。
陈秃帮她拎着塑料袋，送她下梯子：“个破碗还要回收，到底稀罕在哪啊？”
当初寄养乌鬼时候，她跟他再三交代：这碗不能坏，磕豁个口子，大家走着瞧。
乌鬼扑棱扑棱飞到下头铁皮船上，越南人打着呵欠起身，准备开桨。
易飒爬到梯子中央，抬手把袋子接下来，转递给越南人。
这阵子东奔西跑，有点晒黑，血管都不清晰。
她拆根针管注射器，接上针头，用力扎透兽用药剂瓶封口橡皮塞，觑着针头探进去位置差不多，缓缓提起活塞抽取药液，直提到最大刻度线。
然后抬起左臂，给自己做静脉注射。
易飒拎着包，脚跨上屋面。
乌鬼扑腾着跟上来。
门没锁，是拿电线把门扣捆扎起来，不知怎解不开，易飒心头火起，上脚就踹，几脚踹过，门锁那儿没开，门轴这边倒是哗啦声，整个儿朝屋里砸去，砸出股厚重湿霉味。
易飒倚在门边，候着味道消些才进去。
电灯意料之中不亮，备用电筒电池潮霉，关键时刻还是得靠火——她从柜子里拎出个生锈煤油灯，拿下玻璃罩，点上灯芯。
然后朝陈秃勾勾手指头。
陈秃趴下身子，肚子蹭住梯子头，把上半身探下去。
易飒说：“这碗，是拿死人坟头泥烧。”
***
铁皮船渐渐划出光亮地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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