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长盛没提防门口有人,吓跳,丁碛怕生,脑袋几乎缩进肩膀里,像只受惊大虾。
她抬起高傲头,没进屋,走。
她看不起丁碛,她是城里人,她洋气,她白,她不是捡来,是亲生,她聪明,她还惹人爱……
后来,易九戈问她跟小哥哥玩得怎样,她气冲冲地说:“谁要跟他玩!拉低档次!”
……
到门口,她没直接进去,只先探进点点脑袋。
丁长盛刚到,还在收拾行李,边收拾边考丁碛问题,涉及到知识点跨各个领域。
比如:“白日依山尽”下句是什?五五二十五,那五六呢?
诸如此类。
丁碛在边上站着,又黑又瘦,六七岁人,只四五岁身量,还剃个瓜皮头。
抹。
大人们也会说到她,感伤地摸着她脑袋,说:“囡囡可怜,刚生下来没几个月就没妈。”
她在心里翻白眼:可怜吗?她没觉得啊,她没享受过有妈福,也就不觉得没妈是苦。
“丁碛”这个名字,就是在那些闲话里听到。
据说,这是个没爹没娘野孩子,是丁长盛大冬天在距离碛口镇不远处黄河边上捡到,捡到时候人快冻死,身上还结着泥黄色冰碴子,没办法,黄河水实在太黄。
鱼干吃完,手指上留淡淡鱼腥味,易飒从行李包里抽出瓶矿泉水,拧开盖子,倒水
九六年,南北差距和城乡差距都还很明显,从穿衣打扮上就能看出来:般说城里人,叫“洋气”,乡下人,就是“土里土气”。
丁碛很土气,土腥味扑你脸那种土,而且还笨,背不出“黄河入海流”,想很久,才答出五六三十。
丁长盛又问:“什叫‘挂水湖’啊?”
丁碛嘴里像含着面坨坨,答不出来。
她忍无可忍,大叫:“挂水湖,就是通过条细管子,能连接到大河上湖,像人打吊针,挂水!挂水湖。”
丁长盛那方面不行,和婆姨过那久,都没能生出个孩子来,就把这个捡当儿子。
……
过两天,易九戈跟她说:“你不是嚷嚷着在这没小朋友玩吗?今天有个姓丁叔叔来,带个小哥哥,就住楼。”
她知道是哪间,楼只有右首尽头处那间还空着,于是飞奔而去。
易九戈还以为她是没小伙伴,这几天闷坏,其实不是,她就想看看捡来孩子长什样,幼儿园里有各种传闻,比如捡来孩子男不长小鸡鸡,但女长,再比如半夜十二点,野孩子就会被打回原形,般是黑色猫,功力更强点,是雪白黄鼠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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