井袖有点惊讶，丁碛从来不主动讲这
多话，而且，他谈起碛口时
口气，很不同。
她说：“你是不是去过啊，说到那儿，挺有感情。”
丁碛没有说话，嘴角在昏暗光里微牵，牵出
丝很淡冷笑。
他对那没感情。
他是被人遗弃在那儿，弃和碛同音，是他名字，也是他命。
井袖回忆着刚看过那张脸，然后摇头。
不过她很聪明：“有人跟你说过她危险？”
丁碛迟疑
下，顿顿，忽然很干脆地放弃这个话题：“今天太累，早点睡吧。”
井袖知道这话不确切，他身体今天并不劳累，真要说累，可能是心累。
她躺到丁碛身侧，屋子里有很淡蜡火气。
井袖说：“拍美人去啦？”
丁碛问她：“觉得她是什样人？”
井袖沉吟：“应该是那种……家庭条件不错，有人宠有人哄，性子比较骄纵姑娘吧。”
她笑着把手机还回去：“没被这世道敲打过，反正命比
好。”
丁碛翻个身。
但这些，用不着跟个逢场作戏女人说。
***
第二天晚上，龙宋又去老市场。
来是因为易飒每次在城里待时间都不长，至多三五天，过这村得等上好久才有那店；二来他受“三顾茅庐”影响，觉得心诚则灵，只要态度好，多沟通几次，说不定她就能回心转意。
宗杭也跟去，理由是在酒店
身体不是很累人，即便心累，也不会很快睡着——她知道他醒着。
于是找话说：“你知道黄河边有个镇子叫碛口吗？跟你名字那个碛，是个字。”
丁碛说：“知道。”
他说：“解放前，交通不发达时候，想从西北往华北运东西，除陆路，全仰仗黄河水道。但是，从上游下来，到碛口就通不下去，因为这个地方水流落差很大，又有很多暗礁、急流，所以有个说法，叫‘黄河行船，谈碛色变’。”
“于是船到碛口这个地方，就得水路改陆路，码头上有无数搬运工，帮着卸货转货，从前运油运得多，搬运工手油，没处擦，就往墙上抹，往店铺门柱上抹，现在你去碛口旅游，偶尔都能看到门柱上挂层层油，风干结成黑疙瘩……”
井袖原本是坐在他身上，想先下来，他伸手握她腰侧，示意她不用。
于是她还是坐着，这姿势暧昧中带克制，克制里又有欲望探头，井袖脸颊发烫，却又内心窃喜，觉得这氛围真好，有夫妻般亲密。
于是愈发心甘情愿地温柔顺从。
丁碛说：“觉得她危险吗？”
危险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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