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到突突车酒吧里那个女人，像框里
画，侧身低头，点着
支烟，不对，不是烟，她叼着那截是扁扁，红褐色，像家里熬汤用桂皮剖成细枝……
然后抬手拧开音响。
劲烈英文歌，居然是他熟悉。
Ladygaga《BadRomance》（坏浪漫），他以前老和哥们儿在KTV里嘶吼这歌，因为他喜欢这歌MV：开头阳光涌入室内，排现代感十足白色棺材慢慢打开，结尾GAGA侧身躺在烧得焦
那个女人把手机放下。
盖布下沿荡荡，露条缝，他看到双白色板鞋，穿得半旧，右脚白皙细致脚踝上刺中文刺青，两个字，竖列，细长纤弱瘦金体，简单、干净、直白、粗,bao。
去死。
宗杭有种不祥感觉，像去庙里上香，死活点不着香头，还像外出旅行，刚出门就坏行李箱。
然后，他听到她回答：“Tendollar（十美元）。”
张窄条桌，能坐进去三五个人，喝酒聊天听音乐都不耽误，还能看街景。
收摊也方便，摩托车拉，突突突开走，来去不带走片云彩。
中国话！
宗杭心头狂喜，急刹步间，看到突突车酒吧里只个打电话窈窕身形，脑中迅速转出个念头，急惶惶如丧家之犬，三步并作两步窜钻进去，矮下身手脚并用，爬到最靠里地方，飞快扯下条凳上盖布尽量遮挡自己。
气喘不匀，心跳如鼓，他实在是太慌，从小到大没经历过这种事，藏完才想起应该跟主人家交代声：“小姐，有人追
，大家都是中国人，帮下忙……”
***
接下来发生事很混乱，但幕幕清晰，终身难忘。
宗杭被杀猪样倒拖出去，拳脚雨点般落下，他叫得嗓子都哑，用颠三倒四英文大吼“叫警察”、“中国”、“是中国人”……
然后脑袋上挨下，脸朝下扑进土里，恐惧感觉越来越盛，想起以前看过新闻，有些被打人，重要部位只挨小下子，就双目失明、半身不遂、终生痴呆、当场死亡……
他双手抱头，身子拱起，护住最重要脑袋和腹部，尽量拿屁股去对抗切打击，眼睛大概是肿，抬眼时，看什
都是带梦幻重影——
追跑响动近，宗杭赶紧住口。
远处喧嚣声飘到这儿也薄，也许是因为紧张，耳力好到不行，居然能听到那人脚步渐近。
谢天谢地没进来，只是停在车口。
宗杭听到他用英语问话，大致听得懂，问有没有个中国男人跑过去。
宗杭屏住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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