昌东说得对,只有被人善待,才会去善待别人,曾经她,只有心计,没有柔肠。
救江斩,不过是为收个人为己所用,顺带着混两口饭吃。
习惯性地提防和怀疑每个人,因为幼时被眼冢屠村——眼冢凶悍吗?并不,它素日里和颜悦色,还给过她糖吃,谁能知道它包藏祸心,深夜里咀嚼人骨?
所以她固执地觉得,谁都不值得相信,秘密藏在自己心里,才最稳妥。
待到出黄金矿山,天大地大,雄心勃勃,眼睛始终看着远处高处,看不到江斩失落和不适应,也看不到他那积极地想要表现——有不如意,就严词厉色,以至于江斩到后来都怕她。
母胎木是关内最好寿材,极其少见,传说长在海拔三千米以上密林深处,跟般树木外形没两样,只有最资深采木人知道怎去找:夜最深时候,树干上会隐约现出幅图像,前后只延续数秒,轮廓像个怀胎十月女人。
用母胎木做棺材,可保尸身不腐不坏,百年千年,容貌样栩栩如生。
叶流西在棺材边慢慢坐下,江斩像是睡着,面色平静,再也无忧无扰。
这张脸,熟悉而又陌生,叶流西有点恍惚,黄金矿山日子,忽然潮水样涌来。
——青芝青芝,这个饼可好吃!特意给你留,你摸,还有点热呢。
帐篷是黑色,为防止透光,像俄罗斯套娃,连罩三层。
叶流西问阿禾:“江斩就在里头?”
阿禾点头。
叶流西伸手去掀第道门帘。
阿禾有点担心:“西姐,你个人进去,真没关系吗?要不要陪着你起?”
如果她性子能软些,
——青芝,这个枕头好用,头挨就睡着,不硌人……
——青芝,咱们跑时候,金羽卫如果放狗,你就先跑,帮你挡着!
……
眼泪从脸庞上无声滑落,叶流西轻声说句:“江斩,是不好……”
她从来也不知道江斩想要什,她以为把他从黄金矿山带出来,其实他从来也没出来过,他直眷念和向往,始终是那段窘迫却柔软时光。
叶流西看她眼:“怎着,难道会z.sha?”
阿禾不吭声。
不过,有个温柔贴心小丫头在身边操持切,确是让日子熨帖不少,叶流西似乎也有点理解,江斩当初为什会被龙芝吸引。
门帘上都有朱砂画就符咒,每掀开层,就更冷分,关内关外,很多事倒是共通:想保存尸体,总得降低温度。
终于进到内帐,帐里铺地毡,地毡中央摆口母胎木棺材,棺盖掀在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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