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季棠棠来说,母亲信里留下这句话,是仅次于家变第二重梦魇,离开海城最初段时间,她几乎没有哪晚是踏踏实实睡着——睡觉前要反复检查门窗是否关好,要拿椅子或者沙发抵住门,椅子上甚至放个倒扣玻璃瓶子;她枕头底下最初压着把折叠刀,后来换成直刃,因为她担心真出事时候没有时间把折叠刀掰开;夜里最微小动静都能让她惊醒:水房滴水声、过道里咳嗽声、深夜里隔壁房间压得很低絮语声……
这样惶惶不可终日日子持续很久,也说不清是什时候慢慢恢复正常,但噩梦始终都在,跟在身后可以是怀揣任何目任何人,但第时间敲打到她神经,永远只有两个字。
季棠棠故意走很慢,心里头有那点点小得意,觉得自己临场反应还是挺快,众目睽睽之下,至少得走下楼才能圆这个谎——反正车子还没到点开,她就当出去呼吸会新鲜空气,回来再跟上盛影她们也不迟。
于是她真就这做,候车厅在二楼,往楼梯口走当儿,真有不少人给她让路,还有好心人说句:“姑娘小心着点。”
季棠棠在心里夸自己:演技派。
忽然就想起在古城跟岳峰互飚演技那回事来,如果岳峰现在还在,该扮演什角色呢?季棠棠脑补岳峰盘腿坐路边拉把二胡形象,觉得跟自己装瞎挺搭,顺便还能讨点钱创个收。
这想,心情忽然就好起来,出车站大门时,甚至哼起小曲儿,距离开车点还有个来小时,她决定回去收拾行李。
风沙还是很大,离开车站日常运营范围,街道上立刻就萧瑟起来,她裹着羽绒服顶着风走进条小巷,大风吹旁边高处玻璃窗嘎啦嘎啦响,路灯忽明忽暗,兴许是被风吹关系,投在地上影子晃晃悠悠,季棠棠好心情直持续着,直到身后忽然传来咣当声响。
季棠棠浑身震,触电般迅速回头,身后是空荡荡巷道,和穿巷道而过呼啦呼啦风,有个被踩半瘪可口可乐易拉罐,慢慢滚到路中央,打两个晃儿,稳住,瘪口对着她,像是张讥诮嘴。
季棠棠直盯着那个易拉罐看,凉气顺着脊背往上爬,这冷天气,她居然出汗:有人在跟着她,是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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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留给她信里说:小夏,定要逃,秦家会不遗余力找你,即便你睡着,黑暗中也会有双盯着你眼睛。妈妈没有吓你,怀疑每个你遇到人,你才能活得更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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