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杨程万静静而坐,良久才缓缓道:“以前,也认得位从七品锦衣卫经历,官阶职位都与大人样,他姓沈。”
陆绎静默着,这位沈姓从七品锦衣卫经历,他知道。
沈鍊,字纯甫,江西会稽人。嘉靖十七年进士,后任锦衣卫经历。秉性刚直,因亲眼目睹“庚戌之变”,百姓家破人亡惨剧,沈鍊忍无可忍上疏历数严嵩十大罪状,结果被处以杖刑,发配居庸关外。而后,沈鍊被杀害于宣府,儿子沈衮、沈褒被关入监牢活活打死。
杨程万涩然苦笑道:“当年,令尊虽然身为锦衣卫最高指挥使,但对和沈鍊却另眼相待,甚至与兄弟相称。这份知遇之恩,今生是报答不。如今杨程万已不中用,既老且残,只能在衙门里混混日子,再不做他想。”
面前人不过四十多岁,却是半鬓花白,疲态备显,与爹爹描述中那位屡破奇案锦衣卫镇抚相距甚远。究竟这是表相还是他当真心如枯槁?陆绎注视他片刻,只得道:“此事不急,前辈不必现在就匆匆决定。此番扬州之行,言渊年少,还要仰仗前辈多多指点教导才是。”
程万行至门口,把拉开舱门,各自拿着皮制小听瓮贴在舱门上偷听今夏和杨岳差点跌进来。将小听瓮尽数收缴,杨程万瞪他们俩眼:“天黑之前,关于这艘船,还有船上人,要你们都做到心中有数。”
“爹……”
“头儿……”
两人同时哀号出声。
“随时抽查。”杨程万简要道,随之将门关上,转身朝陆绎笑道,“犬子徒儿顽劣,让您见笑。”
“经历大人客气,岂敢岂敢。”杨程万忙道。
陆绎再不多话,起身拱手,告辞而出。
舱房内仅余杨程万人,复坐回椅子上,静静看着对面那杯茶水,目光复杂。
站船夜泊,半宿无事,到天蒙蒙亮时,却闹起大动静。
今夏睡得迷迷瞪瞪,只听见舱门被敲得震天响,还以为是走水大事,忙披衣
陆绎此时方才淡淡笑:“家父曾经提过,当年在锦衣卫中,您追踪术无人能及,堪称绝,现下后继有人,也是件好事。”
杨程万不置可否,只问道:“令尊身体可还好?”
“还是老毛病,累就易犯心口疼。”陆绎不动声色地察看杨程万,“常劝他将养着,可他也听不进,闲下来常想起从前许多事儿。家父多次提起过你,心里是很盼望你能回去帮他。”
“多谢他还记挂着这把老骨头。”杨程万淡淡笑着,疏离而客套。
“家父让带句话给您——”陆绎注视着他,“——死者已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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