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,nai奶坐上车子,便向四姨太太问道:“咱们今天去戏园子,叫什来着?”
四姨太太笑道:“叫‘清风大剧院’,六月清风清风。”
二,nai奶笑:“水云楼,清风戏院。个戏子窝,起个名字还挺雅致。”向是蛇鼠蚂蚁才筑窝。
老葛打量二,nai奶眼色不对,去又是个要命地方,今天恐怕没有善,心里替他家二爷七上八下,赔笑讨好道:“二,nai奶,您坐好,马上就能到。”这趟路线他每天至少要走遍,熟得不能再熟,哪儿有小道可抄,哪儿胡同窄过不车,他比巡捕还明白。然而路途虽短,二,nai奶久不出门,出门还是觉得很不适应,又兼车内闷热,坐在那里直犯恶心。四姨太太在手绢上洒几滴花露水,让她扪着口鼻嗅那香气,边不住地顺着她胸脯后背。好容易熬到戏园子门口,还差好大截子路就过不去——门口全堵着买不起票和买不到票戏迷们支着耳朵在那蹭戏听。这些平民苦力由于经济所限,普遍不大体面,敞胸露肚,卷着裤腿,撸着袖子,脏臭堆,挥汗如雨,而且满口喷脏,不干不净。个拄着扁担汉子叫着让商老板开开门给大伙儿漏点儿音,还有个大喊想商老板,活活想死商老板。
二,nai奶隔着车窗玻璃远远地瞧见这番壮观景象,立刻就后悔,她这辈子见过男人加起来,也没此时此刻见到多!简直心慌意乱看不得!无法想象待会儿将要如何穿越过此间牛鬼蛇神,进入商细蕊妖精洞府。于是更觉着烦闷,蹙着眉尖,热出身薄汗,拿檀香扇扇出丝两丝风来拂在面上。四姨太太也觉得头疼:“老葛,这……”
老葛道:“二位太太稍等等,找人安排。”说着探出半边身子,把戏院门口侍应招过来,道:“去告诉顾经理,们家二,nai奶和四太太到,派人去东门口接接。”侍应点头去,老葛把车绕到后头巷子里,回头笑道:“这戏院有好几个门,咱不从大门口挤。”
二,nai奶不露声色,道:“这两年你跟着二爷在北平,世面见不少,戏园子有几个门倒是特别清楚。”
二,nai奶轻易不与下人多话,言必有物,都有个所指在里面,旧式大家庭出来女人,有些心理功夫上十个混社会男人都及不上她们,不像程凤台似,高兴天南地北能有两车废话,每句前后左右都不挨着。老葛冷汗都要下来,僵笑着大气儿不敢喘声,心道今天这两位姑奶奶果然是来捣兔子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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