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过元宵,水云楼开箱大吉。过年十几天里商细蕊都没想到要去买份报纸来看看,开箱那天,清风剧院顾经理为拍商细蕊马屁,把这半个月来凡是涉及到商细蕊《潜龙记》报纸挑那褒奖统统买来,亲自在后台字句朗声念给商细蕊听。商细蕊不像别大红戏子,身边总有那两个帮闲清客。他尽管很享受前呼后拥感觉,离开戏院却不要有人跟在身边。个小来就够使唤。对于真正贴近生活朋友,他还是很挑剔。平时商细蕊掐着点儿来戏院里唱戏督戏,唱完就跟下班似,急匆匆赶回家吃夜宵睡大觉,谁耽误他刻他就要,bao躁。顾经理很少有谄媚他机会。今天开箱,商细蕊身为班主,要带领众人给祖师爷磕头,要亲自揭封存放行头箱笼,要清点新购入头面道具,所以起个大早来盯场子,顾经理可算逮着人。
顾经理哇啦哇啦大喇叭样念完篇评论文章,水云楼众位戏子个个点头称赞,又追加番吹捧。商细蕊手里捧着只茶壶,靠在沅兰椅背上笑容可掬地听,点儿也不掩饰自己虚荣心,听着听着还不时地嘬上口茶壶嘴儿,这做派越发像那几个唱武生粗汉子,唱旦没有这糙。
由报纸上看来,戏曲真是最最雅俗共赏东西。从文豪大儒到拉车挑担,商细蕊票友遍布各个社会阶层。唱京戏时候多去天桥戏园子,劳苦人几毛钱买张票消磨晚上,跟着学哼哼。有次商细蕊坐着洋车,上坡时候车夫为鼓劲儿,嘶喊声商细蕊武生戏——商细蕊是耳朵就听出自己商派味儿,抿着嘴直笑,下车时候特意多赏五毛。这出《潜龙记》因为是昆曲,市井小民难学得像,但是特别投文化人物喜好,报纸上显得相对热闹些。哪怕根本不会唱戏文化人,下笔写来也是头头是道,不说做功唱功,光听他们解析解析人物情节就觉得受益匪浅,知音两三。而苦力们只会声嘶力竭给他叫声好。刚出道时,商细蕊喜欢这份热烈喧哗,唱久心沉,还是更爱听些值得琢磨反响。所以这些年京剧这样爆红,他也不敢放下昆曲。来北平以后,商细蕊问鼎梨园,水云楼经济状况也宽松些,终于能够由着心意创造些不为卖票戏,心中充实是其他戏子不懂。
顾经理翘起只大拇哥:“嘿!都说如今是京戏盖过昆曲风头,顾某人就敢说个不!京戏也好,昆曲也罢,那全得看是谁唱!是吧?商老板跟您说,年后三场《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