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大人这回可是动真怒,别人都是朝南面大郑门走去,要回衙门办公,他却逆着人群朝里走,路上自然更听见无数风言风语:什桓阁老棒打鸳鸯,宋状元当廷救夫;什桓佥宪撰曲求凰,宋编修传唱天下……
到他见着桓宋两人与桓阁老前后地从长阶上下来时,腔怒气已经蓄至顶点,上去抓住儿子,咬牙说道:“你跟过来。”
桓凌便要上前解释,他祖父却重重冷哼声,宋时手拦着桓凌,面对父亲说:“爹别在天子堂前闹起来,这可是大罪。待会儿跟桓师兄到院里请假,爹也回司里请个假,咱们到家再商量。”
桓阁老脸皮跳跳,欲阻拦孙儿平白请假,却不料他孙子比宋时还狠,直接便说:“此事是不是,伯父要打要骂随意,只是宫中不是说话地方,咱们回家再慢慢计较。”
你要回谁家?哪个是你家?
与桓家都不曾入罪。”
……谁说他是为桓家事着急,他是为他儿子!
昨天桓凌还跟他说,要给时官儿说门好亲;怎今天他自己就成时官儿亲事?
他细细回忆着前晚桓凌说法,渐渐拨开桓凌那副诚挚皮相带来迷雾——
“家世不弱于桓家”,他自己家家世可不是不弱于自家!
他也想跟宋大人般拽住自家孩子,可惜他孙子已经入赘宋家,心都野,身子更管不住,追着宋时父子大步往前走。桓阁老年纪虽然没比宋大人长上多少岁,但因直做着京官,出入都要养着威重之姿,不及宋大人做许久亲民官能走能跑,不几步便被落在后头。
宋大人头也不回地拉着宋时,在周遭*员或隐晦或不那隐晦目光中走过千步廊。桓凌辞别祖父,就在后面落步,不远不近地跟着,到门口宋家轿夫来接,宋大人催着轿子赶回通政司,到衙门便即请假。
司里也传开早朝上那
“人品绝佳”,他倒也说得上俊秀都雅,再者自家岂有说自家人材品貌不好?
“文采才学不弱于他”,这除非他自己江郎才尽,自然也是无错。
他还要手包办婚事,不叫他们家操心!当时他还想着是桓凌热心,要帮着他家筹备料理聘娶之事;如今想想,这分明就是说他们桓家要准备婚礼娶他儿子不是?
《世说新语》中分明写着,温峤骗娶表妹时就是这种含混说法,他当时怎就没想到!
他这儿子也是不争气,昨晚分明就看穿桓凌心思,还捂着他嘴不许他提亲,又是结拜兄弟断他念头,怎今日上朝堂就改口承认与他有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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