衙役们把这句话层层传出,门外声浪再度沸腾起来,无数道喝骂声涌入大堂,其中竟隐隐有宋时父子惊叫声。
他就从那隐约震惊声中得到点安慰,抬起浑浊双眼看向堂上巡按。
黄大人眉头紧皱,略有诧异之色,目光越过他头顶看向后方——道沉稳而微带喑哑声音便从那里传来:“宋县令用刑不算过当,而是依大郑律由学校教谕处置,至于生员受刑时令全体生员旁观,原就是朝廷定制,用以警示诸生,不使其自恃身份干犯国法。且在宋县令审问之前,其子宋时便已到府城中通报此事,审讯事宜都与朱大人和下官详细说过,下官可以作证。”
他面说面走到堂前,竟无人阻拦。直到他站在林家父子身前,二人才看清他穿是套青色官袍,足踏官靴,身材修长,给人种苍松般挺拔坚韧印象,即便躬身行礼时也丝毫不折昂然气势。
他深深施礼,对黄大人说:“下官汀州府理事通判桓凌,见过巡按大人。前日得汀州卫黄指挥使与本县宋知县派人至府中报信,听说大人险被当地豪强恶霸绑架,知府朱大
比围起来胡乱殴几拳更解恨!
这场审判审得极利落。
黄大人不仅是断案法官,还是亲眼见证他们诬告证人,手里藏着整整卷诬告宋县令文章。这些文章当时是学子炫耀才华华章,如今却成诬陷*员呈堂证供。
他命田师爷在堂下念来,念篇便扔下张拘票,命本县衙役将人带到堂上。
念完证据,该拿书生还未到庭,便先将林三爷与他儿子提上来,由亲手捉拿他们吴班头与干差役指证,审他意图蒙蔽巡按,使他定下冤狱之罪。
人证有黄大人和布z.府司差役,物证有林廪生亲自写诬词,黄大人神情如铁,断喝声:“你还不认罪!”
不敢认,不能认,认不起。
他们林家从前朝起便是福建大族,虽然武平这支并非大宗,可也出许多名士才子,还有族人在京、在外地为官。若他们认这诬陷本地父母,蒙蔽御史之罪,在外为官族人可怎办?
林三太爷咬紧牙关喊道:“宋县令量刑过重,着王家年逾五旬且有功名老者在子弟面前脱衣受刑,有伤朝廷体面,使其子弟畏威招承,等皆是依实上告!”
他家状书中原本也没说王家全无隐田隐户之情,只告宋县令用刑太过,又未能预先防住水患罢。此事既不能算诬陷,他让人阻拦巡按那句话也只是口头喊喊,并未成真。便是巡按亲审,也总不能为他这般年纪老儿随口句话便重责林家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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