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花哭着用两只拳头在他胸脯上狠狠捶几下,直把王满银打得倒退几步——这既是恨又是爱啊!没有办法,不论发生什事,这个人还是她男人,也是孩子们父亲!王满银现在变得老实起来,他象只做错事小狗,恭顺地跟着妻子回家。
回到家里,兰花看见丈夫脸肿得快把眼睛都遮住,便又心疼起他来。她自己不顾伤心和饥饿,先点火烧点热水,拿毛巾给丈夫敷在脸上……第二天,兰花又去双水村把猫蛋和狗蛋接回家来,当然,满银可没敢跟妻子上丈人家门。
猫蛋和狗蛋回家以后,王满银也就把那场风波抛在脑后。父爱渐渐在他心里复活。他接连几天没有出门,盘腿坐在烂席片土炕上,绘声绘色地给儿女讲述外面世界各种见闻;两个孩子亲热而崇拜地围在他身边,听得都入迷。兰花在锅台上忙着给他们做饭,时不时泪眼朦胧地瞥眼炕上挤成堆父子三人。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感到过象现在这样幸福啊!
石圪节遇集时候,王满银想起自己卖假手表还赚不少钱,就引着猫蛋和狗蛋赶回集。在集上他见啥给儿女买着吃啥。他给孩子们人买身新衣服;又给猫蛋买个书包和条红领巾,给狗蛋买支手枪和个警察帽。最后他还破天荒给妻子扯身确凉衣裳……哈呀,逛鬼王满银下子变得这规矩,就好象太阳从西边出来!
但没过几天,这个二流子旧病复发,逛性勃起;他屁股拍,把老婆孩子丢下,又跑外面浪荡去……
实没有中毒。
这下连兰花也笑。笑下后,又哭开——她为自己还活着而高兴地哭泣。
王满银嘴咧,也哭开。
少安跟着医生出房间,去交诊断手续费。
不会,兰花就“出院”。
王满银这会倒又成个人,对妻弟说:“你忙你去!和你姐相跟着慢慢回家呀!”
兰花问大弟:“猫蛋和狗蛋哩?”
都在们那里。先让他们住着……”
少安看姐姐没什事,也就放心,说:“那你先回去,去对面等米家镇过来班车,到原西城办点事……”于是,孙少安到石圪节对面公路上等车去县城办事,王满银就和兰花起身回罐子村。
刚上路,兰花头句话就问:“那个女人哩?”王满银脸上青疙瘩都发红,说:“叫少安打跑……”兰花也不怕路上人看见,头扑在她二流子丈夫怀里,哭着说:“再不许你把那女妖精引回咱们家!”王满银胸脯挺,保证说:“再不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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