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,怎能轮上捏?家里穷得叮当响,个老妈妈守着这个老光棍,吃上顿没下顿,那些年嘛……可是,把灵香爱得呀,说都没法说!心里划算,叫和灵香睡上觉,第二天起来就死也不后悔。可是,你把人家爱死也球不顶……人家就要结婚!女婿就寻到们本村,是学校教师……“灵香结婚那天,心象碎刀子扎样,天下谁能知道苦哇!圪蹴在个土圪崂里,眼看着人家对面院子里红火热闹,吹鼓手吹得天花乱坠。心里象猫爪子抓样。心想,不管怎样,非要
个!”少平激动得心怦怦直跳,立刻返身回去拿自己行李。
他和另外三个人跟着包工头过大桥头,然后走过灯火通明南北大街,直向南关走去。路上,他们这几个人连同包工头自己,很引人注目,在行人眼里大概象刚释放回来劳改犯样。
他们几个被包工头引到南关个半山坡上主家,人吃两碗没菜干米饭。吃完饭后,另外三个人就在旁边个敞口子窑里住下。包工头指着坡下另外个敞口子窑对少平说:“那里还能挤个人。你下去住!”少平于是背起行李,到坡下那个敞口子窑里去安身。
这住处和他在阳沟揽工时样,是个没有门窗闲窑;里面地上铺层麦秸,十几个人铺盖卷紧挨在起。
少平进去时候,所有工匠都光身子穿个裤衩,围在起张大嘴巴兴致勃勃地听个人有声有色讲什。谁也没注意他到来。
他把被褥展开,铺在窑口边上,疲倦地躺下。躺下以后,他才注意到,窑里所有赤膊裸体揽工汉,原来是围着个四十来岁匠人,听他说自己和个女人故事——这是揽工汉们永远话题。
现在,说故事人正说得起劲,听故事人听得如痴似醉。支蜡烛就在那群人中间砖块上栽着,人们轮流把旱烟锅伸过去点烟。灯火明灭,照出张张入迷忘情面孔。
只见说话人手在自己粗壮黑腿上拍巴掌,叫道:“啊呀,天!从南京到北京,哪个女人能比上这灵香俊?哼哼,咱们那山乡圪崂里自古养是好女人!瞧,这灵香头发黑格油油,脸白格生生,眼花格弯弯,身材苗格条条,走起路来,就象那水漂莲花,风摆杨柳!”
“咝……”所有揽工汉都象牙疼似地倒吸口凉气。少平忍不住笑,也不由把耳朵竖起来。
“嗬呀,你们还没见她那双手哩!嫩得呀,绵得呀,就象那凉粉般……”“你捏过没?”有人插嘴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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