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安只好把灶里火加旺,然后锁住门回家去吃饭。
吃完午饭后,他随即带几十块钱,就又起身去石圪节街上买些待客烟酒。事真多!
他背着个钱褡裢,也没借别人自行车,个人边抽着旱烟卷,边不慌不忙在公路上步行往石圪节走。这季节,寒冬山野显得荒凉而又寂寞。山上沟道,赤裸裸地再也没什遮掩。黄土地冻得象石板样坚硬。远处山坡上,偶尔有拢高粱杆,被风吹得零零乱乱铺在地上——这大概是那些没有劳力干部家属。山野和河边上树木全部掉光叶子,在寒风中孤零零地站立着。植物种子深埋在土地下,做着悠长冬日梦。地面上,群群乌鸦飞来飞去,寻觅遗漏颗粒,“呱呱”叫声充满凄凉……东拉河已经被坚冰封盖得严严实实,冰面蒙层灰漠漠尘土。河两岸草坡上,到处都留下顽皮孩子们烧荒痕迹——片斑黄,片枯黑。天气虽然晴晴朗朗,但并不暖和。太阳似乎离地球越来越远,再也不能给人间丝温暖。
孙少安背着钱褡裢,筒着双手,在公路上慢慢走着。为躲避迎面吹来寒风,他尽量低倾着头,使得高大身躯罗得象张弓。风吹着尖锐口哨从后沟道里跑出来,不时把路面尘土扬到他身上和脸上;路边排水沟里枯黄树叶和庄稼叶子,随风朝米家镇方向潮涌而去……孙少安到罐子村座小石桥上时,突然看见,他姐夫王满银正跹蹴在路边个土圪崂里打瞌睡。
满银筒着双手,缩着脖子,戴着那顶肮脏破黑呢子帽,蹲在那里连眼皮都不往开睁。
少安走到他跟前,说:“姐夫,你跹蹴在这儿干啥哩?”
王满银听见少安声音,慌忙闪身站起来。他把破呢子帽檐往头顶上扶扶,咧开嘴不好意思地笑笑,对小舅子说:“……你姐走后,家里就没柴烧。两天没放火,窑里冷得不行,就到这地方来晒晒太阳……”少安气得顿时都说不出话来。
王满银倒来神,说:“哈呀,猜出来!你大概到石圪节置办结婚东西去呀?听说你媳妇是山西柳林?那地方去过!好地方!那年武斗正乱时候,到柳林还买过箱‘红金’烟呢!返回到无定河时候,哈呀,又碰上……”“没柴烧你不能上山砍把吗?”少安打断他话说。
满银吱唔着说:“旱年,山上没长起来柴草……”“那你连饭也不做吗?”
“没做……你姐走时留下几个干粮,就到邻家锅里热下……”啊呀,天下哪里还有这样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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