烈心理上报复情绪使他忍不住咬牙切齿。他突然产生这样思想:假若没有高明楼,命运如果让他当农民,他也许会死心塌地在土地上生活辈子!可是现在,只要高家村有高明楼,他就非要比他更有出息不可!要比高明楼他们强,非得离开高家村不行!这里很难比过他们!他决心要在精神上,要在社会面前,和高明楼他们比个高二低!他把缸子牙刷送回窑,打开箱子找件外衣,准备到前川菜园下面那个水潭里洗个澡。
他翻出件黄色军用上衣,眼睛突然亮。这件衣报是他叔父从新疆部队上寄回,他宝贵得直舍不得穿。他父亲唯弟弟从小出去当兵,解放以后才和家里联系上,几十年没回次家。年通几次信,年底给他们寄点零花钱,关系仅此而已。叔父听说是副师政委,这是他们家光荣和骄傲,只是离家远,在他们生活中不起什作用。
高加林拿起这件衣服,突然想起要给叔父写封信,告诉下他目前处境,看叔父能不能在新疆给他找个工作。当然,他立刻想到,父母亲就他个独苗儿,就是叔父在那里能给他找下工作,他们也不会让他去。但他决定还是要给叔父写信。他渴望远走高飞–到时候,他会说服父母亲。
他于是很快伏在桌子上,用他文科方面专长,很动感情地给叔父写封信,,放在箱子里。他想明天县城遇集,他托人把信在城里很快寄出去。
这个突然冒出来想法,给他精神上带来很大安慰。他立刻觉得轻松起来,甚至有点高兴。
他把这件黄军衣穿在身上,愉快地出门,沿着通往前川架子车路,向那片色彩斑斓菜园走去。
黄土高原八月田野是极其迷人,远方千山万岭,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用惹眼绿色装扮起来。大川道里,玉米已经人多高,每株都怀个到两个可爱小绿棒;绿棒顶端,都吐出粉红缨丝。山坡上,蔓豆、小豆,黄豆、土豆、都在开花,红、白、黄、蓝,点缀在无边无涯绿色之间。庄稼大部分都刚锄过二遍,又因为不久前下饱垧雨,因此地里没有显出旱象,湿润润,水淋淋,绿蓁蓁,看真叫人愉快和舒坦。高加林轻快地走着,烦恼暂时放到边,年轻人那种热烈血液又在他身上欢畅地激荡起来。他折朵粉红色打碗碗花,两个指头捻动着花茎,从片灰白包心菜地里穿过,接连跳过几个土塄坎,来到河道里。
他飞快地脱掉长衣服,在那潭绿水上石崖上扩胸、下蹲–他已经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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