代。他并且还给全校各年级上音乐和图画课–他在那里曾是个很受尊重角色。别,这切!
他无精打采地转过脸,蹲在河畔上开始刷牙,村子里静悄悄。男们都出山劳动去,孩子们都在村外放野。村里已经有零星叭哒叭哒拉风箱声音,这里那里窑顶上,也开始升起炷炷蓝色炊烟。这是些麻利妇女开始为自己男人和孩子们准备午饭。河道里,密集杨柳丛中,叫蚂咋间隔地发出那种叫人心烦单调大合唱。
高加林刷牙时候,看见他母亲正佝偻着身子,在对面自留地茄子畦里拔草,满头白发在阳光下那显眼。种难受和羞愧使他胸·部阵绞痛。他很快把牙刷从嘴里拔出来,在心里说:这个月实在不像话!两个老人整天在地里操磨,息能老呆在家里闹情绪呢?不出山,让全村人笑话!是,他已经感到全村人都在另眼看他。大家对高明楼做不讲理事已经习以为常,但对村里任何个不劳动二流子都反感。庄稼人嘛,不出山劳动,那是叫任何人都瞧不起。加林痛苦地想,他可再不能这样下去!生活是严酷,他必须承认他目前地位–他已经是上地地道道农民!高加林这样想着,正准备转身往回走,听见背后有人说:”高教师,你在家哩?”他转身看,认出是后咱马店村队生产队长马拴。
马拴虽然不识字,但是代表马店大队参加学校管理委员会,常来学校开会,他们很熟悉。这是个老实后生,心地善良,但人又不死板,做庄稼和搞买卖都是把好手。
他看见平时淳朴马拴今天反常态。他推辆崭新自行车,车子被彩色塑料带缠得花花绿绿,连辐长上都缠着些色彩鲜艳绒球,讲究得给人种俗气感觉。他本人打扮得也和自行车样体面:大热天,身灰确良衬衣外面又套身蓝涤卡罩衣;头上戴着黄确良军式帽,晒得焦黑胳膊上撑支明晃晃镀金链手表。他大概自己也为自己打扮和行装有点不好意思,别扭地笑着。加林此刻虽然心情不好,也为马拴这身扎眼装束忍不住笑,问:”你打扮得像新女婿样,干啥去?”
马拴脸通红.笑笑说:”看媳妇去!人家正给说你们村刘立本二女子哩!”
加林这才明白为什他今天里外崭新。眼下农民看对象都是这种打扮。他问:”是巧珍吗?”
“就是。”那你这把川道里头梢子拔!你不听人家说,巧珍是’盖满川’吗?”加林开玩笑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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