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父又说:“大老是个有出息
有人带礼物到碧溪岨。掌水码头顺顺,当真请媒人为儿子向渡船攀亲戚来。老船夫慌慌张张把这个人渡过溪口,同到家里去。翠翠正在屋门前剥豌豆,来客并不如何注意。但听到客人进门说“贺喜贺喜”,心中有事,不敢再蹲在屋门边,就装作追赶菜园地鸡,拿竹响篙唰唰摇着,面口中轻轻喝着,向屋后白塔跑去。
来人说些闲话,言归正传转述到顺顺意见时,老船夫不知如何回答,只是很惊惶搓着两只茧结大手,好像这不会真有其事,而且神气中只像在说:“那好,那妙,”其实这老头子却不曾说过句话。
来人把话说完后,就问作祖父意见怎样。老船夫笑着把头点着说:“大老想走车路,这个很好。可是得问问翠翠,看她自己主张怎样。”来人被打发走后,祖父在船头叫翠翠下河边来说话。
翠翠拿簸箕豌豆下到溪边,上船,娇娇问她祖父:“爷爷,你有什事?”祖父笑着不说什,只偏着个白发盈颠头看着翠翠,看许久。翠翠坐到船头,有点不好意思,低下头去剥豌豆,耳中听着远处竹篁里黄鸟叫。翠翠想:“日子长咧,爷爷话也长。”翠翠心轻轻跳着。
过会祖父说:“翠翠,翠翠,先前那个人来作什,你知道不知道?”
翠翠说:“不知道。”说后脸同颈脖全红。
祖父看看那种情景,明白翠翠心事,便把眼睛向远处望去,在空雾里望见十六年前翠翠母亲,老船夫心中异常柔和。轻轻自言自语说:“每只船总要有个码头,每只雀儿得有个窠。”他同时想起那个可怜母亲过去事情,心中有点隐痛,却勉强笑着。
翠翠呢,正从山中黄鸟杜鹃叫声里,以及山谷中伐竹人altalt下下砍伐竹子声音里,想到许多事情。老虎咬人故事,与人对骂时四句头山歌,造纸作坊中方坑,铁工场熔铁炉里泄出铁汁,耳朵听来,眼睛看到,她似乎都要去温习温习。她所以这样作,又似乎全只为希望忘掉眼前桩事而起。但她实在有点误会。
祖父说:“翠翠,船总顺顺家里请人来作媒,想讨你作媳妇,问愿不愿。呢,人老,再过三年两载会过去,没有不愿意事情。这是你自己事,你自己想想,自己来说。愿意,就成;不愿意,也好。”
翠翠不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,装作从容,怯怯望着老祖父。又不便问什,当然也不好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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