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岸八字说他那天不宜出行。
苍鹿野战,沈岸败在黎国大将军宋衍手下,所带五千精兵全军覆没,自己也身中数箭,负险战死。黎明时,宋衍海东青穿过绿洲戈壁,扑腾着翅膀落在宋凝手中,宋凝从海东青爪子上取下装着军情竹筒,手抖,巴掌大丝帛掉进泥水,字迹模糊成道恻恻阴影。宋凝不相信沈岸战死,因她刚把沈岸定义为心中不败英雄,不到三天,不败英雄就被打败,感情上讲,着实让她难以接受。
宋凝带上伤药跨马奔出营地。她想,若他没死,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救活,若他战死,就让她找出他尸骨将他亲手安葬,他不能成为大漠里无主枯骨。他是让她动心第个人,和黎国王都里那些醉生梦死纨绔们都不同个人,个真正男人。其实她怎知道他是真正男人,她也没有试过,切都只是想象。她却在想象中更加地爱上沈岸。
阴沉沉天,大漠风像夹着刀子,胯下战马被狂风卷起碎石击得嘶鸣,宋凝伏在马背上,平沙莽莽间,她用白纱掩住眼睛,护着怀中伤药咬牙逆风而行,手和脸被汹涌而过风沙擦出道又道口子,她将手上口子放在唇边舔舔,继续顶风前行。她想,沈岸就在前方等着她。这信念支撑她用最短时间走过这最长段路,其间还避过兄长率领回营地大部队。终归只是她个人这认为罢,其实你想,沈岸怎可能在等她,沈岸甚至记不得她。
苍鹿野在前方出现,血污被过往风沙掩藏大半,像这战场已被丢弃很久,只是空气中浓重血腥味让人明白,它还是个崭新修罗场。姜国人尸首将苍鹿野铺成黑压压片,下马随便踩,也能踩到破碎尸块。
宋凝徒手翻开两千多具尸首。这已可看出她和沈岸无缘。倘若有缘,就该第个便翻到沈岸。但她仍然坚定不移,估计觉得必须翻出他才不虚此行,可能是这种执着精神终于感动上天,翻到第两千七百二十八具时,她抹净面上满是血污男子脸,看到英俊眉眼,她紧紧抱住他,哽咽出声:“沈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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