露出圈白光,卫国国都犹如只半悬在空中蟋蟀罐子。午时三刻,白色降旗果然自城头缓缓升起,自大胤皇帝封赐以来,福泽绵延八十六载卫国,终于在这年寿终正寝。老国君亲自将苏誉迎入宫中,朝堂上大大小小宗亲臣属跪屋子,都是些圣贤书读得好臣子,明白时移事易,良禽该当择木而栖。
午后,日头整个隐入云层,丝光也见不着,久旱老天爷却仿佛下子开眼,突然洒两颗雨。陈世子苏誉身着鹤氅裘,手中枚十二骨纸扇,翩翩然立在朝堂王座旁,对着呈上国玺老国君讨文昌公主扇面番话,正同史书上记载殊无二致。
不过,苏誉并未求得叶蓁墨宝,他在卫国朝堂上对卫公说出那句话时,叶蓁已踏上王城高墙。苏誉和叶蓁有史可循第次相见,在卫国灭亡那个下午,中间隔着百丈高墙,半截生死。他甚至来不及看清传闻中叶蓁长如何模样。尽管他听说她为时已久。听说她落地百天时,卫公夜里做梦梦到个疯疯癫癫长门僧,长门僧断言她虽身在公侯家,却是个命薄没福之人,王宫里戾气太重,若在此扶养,定然活不过十六岁。听说卫公听信长门僧话,将她自小托在卫国国宗抚养,为保她平安,发誓十六岁前永不见她。还听说两年前卫公大寿,她做副《山居图》呈上给父亲祝寿,列席宾客无不赞叹,卫公大喜。
细雨蒙蒙,苏誉站在城楼下摇起折扇,蓦然想起临出征前王妹苏仪番话:“传闻卫国文昌公主长得好,学识也好,是个妙人,哥哥此次出征,旗开得胜时何不将那文昌公主也道迎回家中,做妹妹嫂子?”城墙上叶蓁曳地衣袖在风中摇摆,那纤弱身影突然毫无预兆地踏入虚空,路急速坠下,像只白色大鸟,落地时,白衣裳,红血。城楼下卫国将士痛哭失声。
苏誉看着不远处那滩血,良久,合上扇子淡淡道:“以公主之礼,厚葬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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